陰後這種對大局細如發絲的把握非但未有教蕭摩訶產生惱怒、憤恨等等可能導致他發揮失常的負麵情緒;反而使他對眼前玉人由衷生出一種欽佩。他知道,若他適才不發出那一聲巨吼,則陰後麵向眾人、淩厲無比的攻勢勢必繼續;這證明就算適才看似是出氣一般,小兒女才有的舉動,於陰後而言亦有著深刻的含義;而且但看他一生出阻止之心而且付之行動,陰後便立即停止,這種對戰機、對手心態的把握就足夠蕭摩訶長久揣摩。
兩人心中心念電轉,手裏動作不停。
一時之間,陰後與蕭摩訶腦海之中不知轉過多少對策、計劃,又對對手進行多少揣摩;無窮無盡的思緒如滿天繁星閃耀,但實則兩人的交戰隻過去刹那。
若是兩人的精神交戰分出勝敗,那麼現實中的交鋒亦會馬上分開高下,高手之間的對決,看似曆時長久,千日之戰,實則真正決定勝負的不過是一個刹那中閃過的千千萬萬念頭中的一抹靈光。
陰後話音才落,轉瞬之間,她曼妙無方身形早已如瞬移般到了蕭摩訶的身側。
她水袖飄飛之間,纖纖玉掌緩緩地擊向蕭摩訶的頭顱;任何人見了都會以為是情人間輕柔的撫摸,但這一下若是著實,就算蕭摩訶功夫再高一倍,亦須立斃當場。
蕭摩訶一聲豪笑,渾身氣息爆震,一戟已如天馬行空般返身回撩陰後。
他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終是爆發出了壓箱底的至陽真氣,整個大戟上金紅色的流光翩然流轉,將所有侵入大戟附近的天魔氣都橫掃一空。
陰後一聲幽幽的輕歎,似乎在埋怨無情的情郎為何將她拋棄,那歎息中幽怨、無助的風情幾乎要讓任何圍觀者都覺得抵擋她絕殺的一擊已是罪該萬死,恨不得自己死在她溫柔地撫摸下。
這轉瞬之間,陰後對蕭摩訶用出了天魔場、天魔音,以及陰後尋常絕不會用的媚術;除開玉石俱焚外她為石之軒所準備的一切,石之軒還未領受,便教蕭摩訶先都嚐了滋味。
不過以蕭摩訶的精神修為和先天就堅如鐵石的意誌,在強烈戰意的影響下,陰後的媚術對其影響幾等於無。
非但如此,蕭摩訶遍布大戟,金紅冰藍的氣勁將陰後所有侵入戟身三尺之內的天魔真氣都掃個一乾二淨;是以就是天魔力場,對他的影響亦是微乎其微。
眼看陰後一掌將要擊中蕭摩訶的頭顱,但勢必也被這無情的大戟來個開膛剖腹,眾人都緊張到了極點的時刻,陰後忽然幽幽一歎,道:“蕭公子好生狠心呢,莫非男人都是這麼的狠心麼?”
對於鼓掌之間即可成擒的小輩,甚至是那些老一輩所謂的宗師高手,陰後的聲音也從來都是清冷淡漠的,但在蕭摩訶這堪稱勁敵的超卓人物麵前,她表現得更像原著中的婠婠。
殺人無形、巧笑嫣然,除開婠婠以外,這亦是她年方二八之時,慣與人比鬥的模式哩。
長達一個甲子身為陰後、魔威如獄的生涯,早使整個江湖都忘記了她還曾是個天真的少女啊,除開陰後自己與那個她誓要同歸於盡的人,又複誰還記得她當年的模樣呢。
就連婠婠此刻,亦是看得兩眼發直,她亦從未見過如此生動的師父。
陰後幽怨低訴之時,身形婉轉,如同落英飄轉,瞬間到了蕭摩訶的另一側,她語含幽怨,掌上不停,對蕭摩訶發動了淩厲至極的攻勢。
陰後雖麵覆重紗、不見麵目,但隻是她美到無以複加的身法與柔軟嫵媚的聲音,圍觀諸人中武藝不高者幾乎是瞬間,便又沉浸入了那淒美無邊的意境,幾乎不可自拔。
這些功行不到之輩哪裏還敢再看,急忙轉過身去;就是聽,也不敢多聽。
蕭摩訶一聲烈吼,大戟居然如瞬移般消失在他右臂,再出現時卻忽然出現於他左臂,自腰眼探出,一瞬間便向陰後看似緩慢無比的玉掌迎去。
陰後掌勢在空中看似走得極慢,但蕭摩訶卻知道,她的玉掌之速,絕不會低於自己爆發之後的大戟,甚而還有過之;這樣感應與現實之間,極快與極慢的差別,直教人難受到幾欲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