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約定之前,對方花十年培養的傳人就這麼一人獨劍出現在整個陰癸之前,若是一鼓成擒,或是幹脆殺之,則陰癸派也終有一次能以勝過這畢生死敵,幾乎比邪王還要可恨的老對手。
婠婠忽然一笑,道:“師妹難道真是靜齋的傳人?真教人不敢相信哩,明明擺出一副仙子模樣,看上了一個一個男人之後,卻要一直跟在他身邊,而且為之就算送死亦在所不惜。可知就算是身為魔女的婠婠,亦沒有這麼直接哩!”
師妃暄輕輕一歎,道:“好叫婠婠師姐知曉,蕭大哥是妃暄萬裏尋他的道友,若是公平對戰,那麼妃暄定當觀戰於旁,目睹他的每一場勝利,隻因這是天道尋求之中,絕不可再得的美妙;但今趟蕭大哥先是和邪王一戰,而後又要麵對師姐滿門前輩竟出的威迫,如此妃暄又豈能坐視不理?如此就算將十年一度的決戰提前,妃暄亦是在所不惜哩。”
婠婠巧笑嫣然,道:“仙子師妹不愧是仙子,就連想了男人,也說得這麼仙韻十足,婠婠自愧不如。不過既然師妹如此急著要將自己的門派大計毀去,親自送上門這千古難逢的時機,那麼婠婠與你口中的滿門前輩,也不會吝嗇收下師妹背後的寶劍哩!”
她頓了頓,又道:“而且妃暄師妹如今麵容稍顯憔悴,是否困於男女情欲與師門教訓的矛盾之間,無法自拔呢?妃暄師妹如此狀態,絕非婠婠的對手;仍舊如此義無反顧的前往本門的垓心。莫非男女之情就真的如此美妙,值得妃暄師妹將師門任務與自身性命都棄之不顧?”
她美目一轉,望向遺世獨立的蕭摩訶:“蕭公子魅力真足哩,甫入江湖,竟能將一代仙子引誘得心神皆失,看來人家亦要小心,不可落到妃暄師妹這般境地哩。”
她言語之間甚是尖銳,接連以仙子動心、門派大計來打擊師妃暄心有靈犀的空明道心;若是師妃暄一個應付不好,那便立時處於下風,甚而輸掉也不無可能。
緊接著,婠婠又點出師妃暄並不在最佳狀態這一事實;直接予對手以心靈上的打擊;而且這九江碼頭上人等甚多,婠婠如銀鈴一般的聲音在其內力催動下悠悠傳去不知多遠,不啻直接在這位仿佛天外飛仙的靜齋傳人身上重重潑下幾桶汙水。若是師妃暄心神動蕩,那便更入了婠婠的算計。且就算師妃暄心如磐石,但其他人等聽到,又會是何心思?
這不啻是在慈航靜齋這白道魁首的頭上也潑下一盆髒水,而且難以辯駁。
師妃暄搖搖頭,再不開口,徑將背後的色空劍一寸寸抽出。
她不願再與婠婠唇槍舌劍,這本非她的所愛,而且說得愈多,那便反而丟了形跡,落了下乘。
此刻,仙子拔劍,就算是這本該充滿殺伐的動作,也被師妃暄演繹的如同空山白雲,水流花開的淡雅。
她無疑用自己的行為顯示了自己道心的穩固,無論對方千言萬語,她的道心亦不會有絲毫的波動,此時長劍在手,她微微頷首:“婠婠師姐,擇日不如撞日,貴我兩派的賭鬥,便在今時做個了結吧。”
婠婠還未開口,碼頭上忽然傳來一聲怒哼。
怒哼那人白衣勝雪,黑發如綢,翩然清俊,手搖折扇,確是一個萬中無一的瀟灑男子。
他竟是蕭摩訶之前有過一麵之緣的花間傳人侯希白。
隻看他望向師妃暄那迷醉、狂熱的目光,便可知道,他已是深深陶醉在這仙子空山靈雨,淡雅如仙的氣質中了;此時竟要為一個死敵門派中的傳人強硬出頭,做這大逆不道之舉。
侯希白是魔門弟子,雖和陰癸全然處於不同的係統,可是畢竟同屬魔門,有著共同的死敵;本不欲出現,隻因陰癸群魔勢眾,仙子有難,又橫遭侮辱,他又如何坐得住?
就算這位仙子其實是為了他的石師的死敵才要如此奮不顧身;但侯希白仍是別無選擇,他的心境怎能使他眼看仙子落入魔吻?
無論他如何的嫉妒如狂,這一刻亦不得不為了他最嫉妒的人而拚死一戰;隻因他明白,他無論如何亦左右不了仙子的行動;出麵勸阻,無非毀掉自己在她心中本就不高的形象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