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皇帝是小光緒崇拜的偶像,講到《聖祖聖訓》中的康熙事例時,小光緒便纏著翁同和給他講康熙帝的文治武功。翁同和的口才很好,隨著他抑揚頓挫的聲音,康熙帝十二歲智除鼇拜、平定三藩之亂、西征葛爾丹、英勇善戰,智謀過人、神采奕奕的形象就被激活在小光緒的麵前,他聽得十分入神,時而激動,時而沉靜,時而驚奇仿佛時光在他眼中倒流,完全沉浸在曆史的回憶中了。往往到了下學的時刻還戀戀不舍、不肯回宮。翁同和希望眼前的這位光緒帝能夠像當年的康熙帝那樣雄才大略,功耀千秋。光緒雖聰穎過人,資質很好,但也有任性、倔脾氣的時候,如他喜歡學詩,不喜歡作論。
這時,翁同和就拿康熙帝來勸導他,說《聖祖聖訓》中康熙帝日理萬機,處理政務,批奏章,曉諭大小臣子,都是以論的形式。一聽師傅這樣說,光緒就格外專心地學習,漸漸地,作論的興趣也日臻濃厚。一段時間之後,論文便寫得明白通順,而且頗有見解。一次在論唐玄宗理財的文章中,光緒寫道:“善理財者,藏富於民;不善理財者,斂富於國;國之富,民之貧也……以帝王之尊,而欲自營筐篋之蓄,其為鄙陋,豈不可笑也哉。”翁同和看後大為激賞,喜不自勝,連聲讚揚:“真乃天下之福也!”光緒帝在論文中提到的思想正是儒家思想的精華中的“藏富於民”的思想。一個國家,隻有百姓都富裕了,這樣的統治者才是善於理財的統治者,國家才會穩定,如果民不聊生“路有凍死骨”統治者卻過著“朱門酒肉臭”的生活,這樣,國家將會很危險。
時光如梭,轉眼光緒帝已經十五歲,在翁同和嘔心瀝血的教導下,光緒帝學業、思想、才德都超越當年的同治帝。那時的清王朝正處於鴉片戰爭之後社會急劇變化的時候。翁同和便有意識讓他與魏源、馮桂芬接觸,讀他們的著作,放開眼光,觀察在全世界背景下中國的情況。魏源(1794~1857),晚清思想家。嘉道之時,清朝已入衰世,魏源以天下為己任,講求經世之學,力圖以此謀求國富民強,從而成為晚清學術的開風氣者。
他由習王守仁心學而改從今文經學,論學以“通經致用”
為宗旨。對於充斥朝野的考據學風和理學的性理空談,皆加貶斥,提出了“變古愈盡,便民愈甚”的變法主張。
鴉片戰爭爆發,魏源一度應欽差大臣裕謙聘,人浙江參讚軍務。兵敗,感憤時事,撰成《聖武記》14卷。又遵友人林則徐囑,據林所主持譯編的《四洲誌》,參以曆代史誌及兩人記錄,輯為《海國圖誌》。《海國圖誌》率先介紹西方各國曆史地理狀況,主張學習西方的先進科學技術,提出“師夷長技以製夷”,是中國近代向西方尋求救國真理的先行者之一。馮桂芬(1809~1874),林則徐的得意門生。道光二十年(18401進士)。所學甚博,論學不為門戶之爭,能接受資本主義影響,主張“采西學”,“製洋器”,“以中國之倫常名教為原本,輔以諸國富強之術”。他的主張對洋務派有很大影響,被改良派奉為先導。俞樾曾經讚揚他“於學無所不通,而其意則在務為當世有用之學”。
翁同和授讀光緒帝的大部分時間中,清政府都處在內憂外患日益嚴重的歲月裏,因此,翁師傅特別注重培養光緒帝處理內政外交的能力,指導他如何分析國事,批閱奏折。如中俄伊犁交涉中,翁同和給他講述新疆的曆史,介紹左宗棠等與李鴻章等之間的爭論,日本侵占琉球事件,中法戰爭種種,年輕的皇帝漸漸廓清了眼前的重重迷霧,在複雜的時事關係中漸漸走向成熟。翁同和熱切地盼望著光緒帝長大成人,親裁大政,能夠力挽狂瀾於既倒、解民之於倒懸。雖最終簽訂了《中俄伊犁條約》和《陸路通商章程》,經過翁同和、曾紀澤等人的多番努力,總算為國家爭回了一些利益。同樣,在琉球問題中,翁同和與藩祖蔭等人認為日本是借機生事、敲詐勒索中國。如不抵製,一味順從,日本會得寸進尺,無休無止,長此以往,後果不堪設想。幾人周密磋商巧設延期處理之計,嚴加防守沿江沿海各省,琉球交涉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