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寫的《精衛》一詩中可見表明其心誌:“我願平東海,身沉心不改。大海無平期,我心無絕時。”
英軍攻破鎮江後,大肆劫掠。所過之處繁華變為瓦礫,安樂變成驚恐,老百姓也組織起來反抗,一段時間內,翁心存一家所寄居的周圍村莊常常是槍聲大作,火光衝天,哭聲、喊聲、叫聲、槍聲響成一片,而翁家一門老小,都是沒有作戰能力的人,常常被嚇得瑟瑟發抖,婦女們手裏常握一把剪刀,準備到最後時刻自殺,兒童們則緊緊圍在大人周圍。萬幸的是,英軍沒有來他們居住的這個小地方。這些都在翁同和幼小的心靈裏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1842年8月,清政府與英軍簽訂了《南京條約》,英軍退出長江。九月,翁氏一家又回到了老家。但經過這次驚變之後,翁家大女兒、媳婦、母親相繼生病,不久,又相繼去世。翁氏一家一年之內,連遭三劫,彩衣堂一時間籠罩在極度痛苦的氣氛中。同和目睹此慘境,肝腸寸斷,終於害了一場大病。鴉片戰爭給同和帶來的種種災難,相信在他一生中永遠都不會忘記。翁同和的少年時代就是在這樣動蕩的時代中渡過的,戰爭、逃難接踵而來,目睹了種種家仇國恨,但無論到了什麼時候,父親都對他進行諄諄教誨,引導他向愛國誌士,抗侮英雄學習,這些,無疑對翁同和以後的政治生活奠定了一個良好的基礎。
初為帝師
1845年,翁同和在蘇州應試中名列第三,七月,叔侄二人一同參加院試,雙雙考中秀才,這年,二人都已16歲。之後,翁心存受聘並接任紫陽書院掌院,同和又以第四名的成績入選蘇州紫陽書院,再次成為父親的親授弟子。
紫陽書院之名由紫陽夫子竹溪而得名。它的辦學宗旨是“勿務華而離其實,亦求精而入於虛。”紫陽書院在規模和實力上都比翁心存以前任職的遊文書院大得多了,尤其是它的掌院幾乎無一例外是當時飲譽海內的著名學者。如錢大昕、吳省蘭、俞樾、俞正燮、李兆洛、馮桂芬、劉熙載等。他們主張通經致用,而不隻注重考據科學。如馮桂芬“黜華崇實,去惑存真”,劉熙載主張“所貴於學求盡道”,等等,這些學說與主張,對於翁同和等這些年輕的才子影響巨大。他們也不再是隻讀聖賢書,而是對國事非常關心,“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人耳,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
翁心存在戶部任職時,對官場中司空見慣的腐敗行為是深惡痛絕,他個性耿直,由此為官多年兩袖清風,享有“天下仰真品德”“廉正傳於四海”的美名。
鹹豐十年,1860年,翁心存位高權重,終於由宦海的浪尖被迫卷入到海底。三月的一天,被革職留任,後官複原職。哥哥同書也是幾次蒙獄,同和為營救父親和兄長整日奔走。
翁心存後又幾經起伏,等再次授讀小皇帝同治時,已是年逾古稀,體弱多病了,但為了能夠早日開脫長子同書的冤情,為了能夠博得兩宮太後的歡心,他仍然是強支病體,授讀格外認真。這年的12月26日,心存的身體已經一日不如一日了,突然兩宮太後下了一道懿旨,恩準他的長子同書暫時回到心存的身邊。等他到家時,這位帝師已經氣若遊絲了,他聽說兒子回來了,勉強睜開雙眼,看見長子同書站在自己麵前,他不禁心底有一些安慰,翁同書是雙膝跪地,淚流不止。就在這天晚上,心存闔然長逝。後同書被貶往甘肅,求功心切,繁重的戰事與複雜的鬥爭終於拖垮了這位曾經立過赫赫戰功的武將,不久也撒手人寰,後被追諡“文勤”。同和滿懷悲痛,仔細為他修訂了年譜,並且盡心栽培侄兒。
鑒於父親在弘德殿平素的聲名,而且兩宮太後又特別關注小皇帝的學習,加之聽說同和是鹹豐六年的狀元,待人平和,處事公允,家學淵源極厚,於是兩宮太後特意傳旨,讓翁同和在弘德殿行走。
下詔第二天,翁同和就在醇親王的帶領下入宮晉見兩宮太後。養心殿中慈安、慈禧兩位太後正襟危坐,小皇帝坐在兩太後前的禦榻上。翁同和進殿後即刻叩頭請安。
兩位太後仔細端詳翁同和後慈安太後首先問道:“下跪可是大學士翁心存之子翁同和麼?”翁同和一聽皇後提到了剛剛去世不久的父親,心中一熱,答道:“正是。”
憑著感覺,他知道二位太後對往日盡心盡力輔導同治帝的事跡甚為滿意,不禁心潮澎湃,緊接著說道:“謝皇上賜諡‘文端’。”接著,慈安太後又問到了翁氏家族中在朝為官的翁同書(翁同和的哥哥)和翁曾源(翁同和的侄子)。慈禧太後發話了:“真是父子三翰林,叔侄雙狀元啊!”翁同和趕忙道:“謝太後!太後過獎,愧不敢當!”慈安太後也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翁家父子學問好。這次請你來,主要是想讓你教導皇上。”翁同和叩謝:“謝太後隆恩。臣雖才疏學淺,但蒙皇恩浩蕩,臣定當殫精竭慮、肝腦塗地以報天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