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廷敬一生為官小心謹慎,50多年來善始善終,做到同僚信服,皇帝器重,樹立起崇高的威望,生前死後受到朝野一致的好評,這在我國古代宰輔大臣中實屬罕見。這也是中國儒家中庸思想在他身上的集中體現。
在陳廷敬擔任吏部尚書時,他曾嚴厲告誡家人,有行為不端的人,有送禮賄賂謀求私利的人,一律不許放入。陳廷敬在朝中與同僚相處融洽,曾有人這樣評價他“性尚含容,不立異無與人門戶意氣之爭,故能為人所容。”從中也可看到陳廷敬的為官之道。從下麵的一些小事當中可體會他在平日裏是如何小心翼翼的。
在康熙元年,陳廷敬借故母親病重請假回家,而他在家裏一呆就是整整3年,恰恰在那時,康熙與鼇拜之間的權力爭奪十分激烈,當時許多大臣無端卷入其中,自古以來文人陷入統治者之間的權力之爭時一般不會有好的結局,魏晉南北朝的陸機、元末明初的高啟,都唱出了一曲淒涼的人生悲歌。陳廷敬的這一舉動無疑是一種很高明的回避。
封建王朝到了康熙統治的時代,已經進入了盛世。
但此時皇權比明代更加集中,我們前麵已經提到的,清朝是中國文化史上文字獄最多的時代。朝中的大學士其實隻不過是皇帝身邊的擺設,需要他們在合適的時機歌功頌德,但給予他們的實權卻很有限,即使這樣康熙仍害怕大權旁落,為了防止朝中的重臣結成足可和皇權相抗衡的勢力,所以他常常要對重臣們進行清洗。終康熙一朝,能善始又能善終的大臣寥寥無幾,如顯赫一時的索額圖、明珠,在他們得意時權傾朝野,榮華蓋世;而失意後立足無地。還有具有傳奇經曆的李光地,最終也沒有一個很好的結局。在如此險惡的宦海風雲當中,陳廷敬曆盡政治的驚濤駭浪卻安然無恙,還能全身而退,我們不能不說他為人為官的高明。
多少繁華夢消沉向此中
在上麵我們已經提到陳廷敬的一生當中仕途可以說是相當的平坦,但在1687年,陳廷敬的兒女親家湖廣巡撫張汧因為貪汙行為而使他受到誣陷,康熙給了他免官的處罰。之後,他借口以父親年事已高,盼望相守作為理由,要求解任回鄉。清廷同意了陳廷敬的請求,免卻了他在朝中的職務,但卻讓他繼續擔任修書總裁官。
1690年,陳廷敬東山再起,到1711年,他奉命總理閣務,而此時他達到了一生權力的最高峰。可這一次的變故卻使他飽嚐了世態的炎涼、仕途的險惡。在那一段時期,他對自己一定進行了不少反思,之後,他的為官更加謹慎小心,他在正史上的形象也就由此定格。1694年,陳廷敬父親去世,他回家守孝,這是他生平最後一次寄情於家鄉的秀麗風光當中了。這場風波給他的思想上帶來很大的衝擊,而同時帶來的另一個影響就是陳廷敬詩風的變化。“不愁風雨多,流花滿溪穀。”“多少繁華夢,消沉向此中。”這是陳廷敬晚年的田園詩,從中我們也可以看到他心態的巨大變化。在1703年左右,陳廷敬開始不斷向皇帝提出退休的要求,在他的生命中,經曆了傳統知識分子所必然走的心路曆程。當他們意氣風發之時,想要建立一番轟轟烈烈的偉業;而在仕途失意時又渴望歸隱田園,尋求一種與世無爭的生活。於是中國文人在出世與入世的矛盾之間苦苦徘徊,出世是基於一種對自由的神往,陶淵明不願為五鬥米折腰,所以才要“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向往一種人格的獨立;李白才會發出“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的吟唱;而入世基於一種對建功立業的追求,唐朝文人或出塞或隱居,均是為了等一個明主的召喚,建一番功名事。陳廷敬的早年曾意氣風發,而如今經曆過這一場宦海的風波,他也該急流勇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