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明朝對於江南和浙西的稅額很重。但是,貧農生活困難了,便會把田地賣給富家,富家勢力擴大了,可以坐食田租,因為地位優越,還可以獲得減免的特惠權。這樣一來,大地主慢慢形成,增多了。他們設法避免科役,任意拖延征稅。所以,貧農益發貧困,負擔益發沉重,大地主可以更多地獲得利益。有的貧農索性把土地和人身自由一齊賣給地主,成為農奴。雖然平等沒有了,但是從此不用再怕催租繳稅的官差。國家收入減少了之後,不得不把賦稅徭役分攤到別的一些小農身上,結果更把小農驅人佃農或農奴的地位,越發增加了大地主的勢力。
隆慶三年的時候,海瑞作為應天巡撫,曾實行他的社會政策,目的是摧殘大戶,貧農的田並人大戶的,海瑞設法替他們奪還。後海瑞去世,沿江號哭相送的人百裏不絕。但海瑞因為以“魚肉縉紳,沽名亂政”被彈劾。
他看出了當時地主利益和小民利益的衝突,為了國家對付地主,又因為地主階級的勢力而失敗。居正的時代,他用不著奪田還民,他用考成法,用國家的力量增加歲入,打擊地主,同時也減輕貧民的負擔。經過一係列的整理財政的計劃,田賦得到整理了,國庫漸漸充實了,經過嘉靖、隆慶兩朝的耗費之後,從神宗即位到萬曆十年,國家稱為富庶,有中興氣象,居正不可不謂立了一大功。
整飭學風
這也是張居正一個極大的改革。
明朝的學製,兩京國子監是直轄中央的國立大學,與地方無幹。各府州縣有府學、州學、縣學,生員有一定的名額,歸各省提學官管轄。鄉村中有社會、民間子弟自由入學,不受學額的限製,但也不強迫入學。當時的問題集中在地方學製的府州縣學。
太祖洪武年間規定,府學四十人,州學三十人,縣學二十人,日給廩膳,稱為廩膳生員。每人每月領米一石,魚肉鹽醯,由官供給。宣宗宣德三年規定,府、州、縣學各增加生員,學額與廩膳生員相同,他們沒有領米的權利,但可以免役,即家中隻要一人人學,可以三個免役。後來又添附學生員,他們同樣沒有廩米,但一樣享受免役的權利。這些廩膳生員,增廣生員,附學生員,可簡稱廩生,增生,附生有米可領,遇役可免;文理通順,學問優好還可以考取舉人進士,為國家做事,但大多數永遠隻是秀才,做一輩子的府州縣生員。但他們領米免役,成為地方的特權階級,這一群人物多了,連帶關係便有了,遂漸漸在地方上形成一種勢力,欺侮一般民眾,有時壓迫地方官吏。雖然滿口孔子孟子,聖經賢傳,講道德,說仁義,但事實上已成為地方的禍害,形成學霸。
朝廷幾次下令黜退行為不端的無恥之徒,慎選提學官,但都流於一紙空文。張居正認為若要整飭學風隻有控製各省提學官,才可以控製生員。所以,他首先提出:“今後各提學官督率教官生儒,務將平日所司經書義理,著實講求,躬行實踐,以需他日之間;不許別創書院,群聚徒黨,及號召地方遊食無行之徒,空談廢業,因而啟奔競之門,開請托之路。違者:提學禦史,聽吏部督察院考察奏黜;提學按察司官,聽巡按禦史劾奏;遊士人等,許各撫按衙門,訪拿解發。”隨後提出一係列計劃,目的就是要打倒遊談之士,不許再創書院,要肅清學霸之源,要裁減學額;禁止糾眾;考驗文理。一切計劃的執行,用考成法來衡量,遂不至於一如以前,當作具文看待。
張居正提出整飭學風的計劃是需要有很大的決心的,如果他隻是為自己的政治前途打算,或許會重新考慮這件事情,畢竟得罪的人太多了,從領導階級到民眾都有反對的呼聲。但他咬定青山不放鬆,不怕個人的得失毀譽,所以能夠取得當時的成功;也正因為他不顧人們物議,所以不免招致身後的詆毀。
整頓驛遞
萬曆三年,居正決心整頓驛遞,這是令他招怨的一件大事。
明代從北京到各省的交通幹線都有驛站,這是當時唯一的交通製度。驛站有主管的官吏,馬、驢、差役;水驛有船、水夫等。但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來自民間。最初,夫役還可以享受免糧的特權。後來,這一特權也被取消了,交通幹線附近的人員:成了國家的奴役。
照理說,驛站的存在是必要的。國家機構為維持中央和各省的交通,在交通工具尚未發達的明朝,驛站製度的建立是必需的,隻是看這種製度如何運作了。
太祖時代,關於驛站使用的規定非常嚴密,至於軍國大事才有使用的權利,即使是公侯駙馬都督奉命出差,也隻許帶隨從一名。所以,當時人民還不感覺痛苦和驛站製度的暴虐。有一次,吉安侯陸仲亨從陝西回京,擅自使用驛站車馬,太祖知道以後痛責道:“中原久經戰火,現百姓剛剛開始休養生息,買馬出丁,非常艱苦。倘使大家都和你一樣,民間賣兒鬻女,也供給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