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計算機世界》和《中國計算機報》的發行量一般在20萬-30萬左右。《電腦報》比較穩定,保持在60萬-70萬左右,發行遍布全國2500多個縣市,包括各中心城市、二三級城市,以及眾多的縣市與鄉鎮,發行量、覆蓋率、到達率與滲透率都遙遙領先。但是在IT報發展的早期,前兩份報紙的廣告收入卻遠遠超過全國發行量第一的《電腦報》。
從定位來看,《中國計算機報》、《計算機世界》走同樣的高端路線。《中國計算機報》作為內地第一個獲得新聞出版總署批準的新聞出版業合資項目,發行對象主要為政府、電信、教育、金融、製造、企業等行業的信息主管、技術主管、工程人員及廣大計算機用戶、IT企業與經銷代理商及區域各大電腦城,強調公信、權威和專業,注重最新電腦科技信息的及時更新和發布。因此它是IT專業人士掌握市場行情、獲取技術信息、挖掘應用商機和發布廣告的首選媒體。而《電腦報》的定位是通俗實用、入門普及,其讀者麵之廣,上自花甲老人,下至學齡前兒童。用電腦報社社長陳宗周的話來說就是:無論在東海之濱的鼓浪嶼,還是在西部明珠的新疆喀納斯;無論是在海南的天涯海角,還是在北極村漠河,隻要有人的地方,就可以看到《電腦報》。曾一度被業內人士笑話為低端報紙的《電腦報》隻用了短短幾年的時間,就在發行量和廣告收入上,全麵超越了前兩者,成了中文IT業的第一報,這是很多IT精英人士所無法理解的。但是如果放到模式理論及中國信息化進程的大背景中,這一結果便不難預料和解釋。
20世紀90年代,中國的信息化剛剛起步。電腦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是很遙遠的事情,中國信息化的普及是從企事業單位開始的,它們有需要而且有能力購買,這些人有較好的電腦知識基礎,屬於精英層次。所以定位在溝通IT廠商和企業信息的《計算機世界》和《中國計算機報》順應了這一趨勢,最初發展得一帆風順。到了20世紀,電腦逐漸開始普及化,最明顯的特點就是“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以往常常需要經銷商解釋推薦的消費者,由迷茫無知的學生變成了與技術人員探討的專家,人們對電腦基礎知識的需求大大增加。對於商家來說,個人及家庭的零售在IT業銷售中的比例越來越大,這一點在中國尤為明顯,幾乎所有的計算機巨頭都開始關注個人及家庭用機,戴爾公司從康柏公司手裏奪走了世界最大個人電腦製造商的寶座,考慮在中國建設零售通路。個人及家庭零售占據了IT業銷售的70%左右,也就是說,廣告商需要溝通的主要對象變了,由企業技術人員轉變為最大眾的消費者。結果走高端精英化路線、專業化技術探討、發布最前沿信息更新的《中國計算機報》逐漸被邊緣化;而《電腦報》後來居上,曾經被人笑話很土、很實用的內容卻笑到了最後,無論從覆蓋麵還是廣告收入上都遙遙領先,占據了國內70%-80%的市場份額。
我國的計算機發展水平在全世界範圍內相對比較初級,市場容量還沒有足夠大到可以條塊分割,《計算機世界》之所以有各地區不同版本,那也是由於幅員遼闊,對於新技術接受和普及的範圍有前後時間差,但電腦技術本身並沒有很大的地域差別,不像食品、服飾有明顯地域消費特征。而且計算機進入了微利時代,技術上的統一性和市場容量的相對不足,導致目前國內的IT報紙基本上都走“全國”綜合化路線。正如模式理論所提到的,當大家都向廣告商標榜全國IT傳播價值的話,誰能夠真正提供符合這種模式的傳播價值誰就能成功。毫無疑問,《電腦報》符合了這種模式,它獲得了最大眾人群的喜歡,自然也獲得最大多數IT廣告商的青睞。
就《計算機世界》、《中國計算機報》來說,是內容不好嗎?不,它們擁有國內IT報紙最雄厚的集團背景,人才濟濟,辦報經驗豐富。一個每周可以做二三百個版的媒體,廣告收入卻從第一逐漸下滑至第二、第三的位置,原因就在於能夠提供符合廣告商“全國性”傳播價值的模式不夠強大,至少沒做到第一。《電腦報》創刊15年,始終堅持“普及計算機知識,提高民族文化素質”的辦報宗旨和“通俗、實用”的特色,可以說已經占據了讀者及廣告商頭腦中“全國性”第一的位置。有“危”就有“機”,電腦普及的過程也伴隨著受眾細分的過程,要麼做到全國模式最大眾化,要麼做到最精準某類人群最大化。
因此,從模式的角度來說,《計算機世界》、《中國計算機報》應當調整戰略模式,將以追求“全國性第一IT大報”而設置的有關行業各方麵300個版的資源,分散開用來強化細分精英模式,當然前提是這個細分市場必須有前景及足夠的市場容量及回報,這也是《IT經理人世界》能夠成功的原因。而對於《電腦報》來說,則應當不斷強化這一大眾化全國性模式。
體育報業戰
體育報紙是國內傳媒開放程度最高、市場化運作最早、競爭最為激烈的媒介領域。近年來,中國的體育報刊也似乎迎來“冬天”,一大批專業體育報刊紛紛退市。真正給業內帶來巨大震撼的,是四川《21世紀體育報》、遼寧《球報》以及廣州《南方體育》三份極具代表性、極具影響力報紙的“突然死亡”。
目前在有限的市場上,《體壇周報》和《足球報》兩強爭霸,其他體育報紙則瓜分剩餘的一小部分市場。從現有的競爭態勢來看,市場化運作最成功的體育報紙應該是《體壇周報》。按理來說《足球報》更具有先入為主的優勢,而且集中在足球領域,又有一個好的名字,理所當然應該成為足球類報紙的第一品牌,不幸的是,它很快被《體壇周報》超過了。
原因在哪裏呢?《體壇周報》是目前中國期發量最大的體育報,周發行量總計達500萬份,《體壇周報》以信息密集見長,《足球報》則以評論權威著稱,發行量高達150多萬份。在足球迷心中《體壇周報》基本就是一份足球類報紙,而且它代表了最大的資訊量。盡管有的球迷也議論《體壇周報》的“假新聞”不少,但是,似乎沒有多少人在意和關心。相反《足球報》並沒有充分利用它的集中的優勢,它開設了大量的評論板塊,這讓人覺得它的資訊量在縮小。《體壇周報》的首席記者是馬德興,以捕捉新聞出名;《足球報》的首席記者是李承鵬,以評論出名,你從兩份報紙首席記者的類型就可以看出其不同的定位。
這個社會的趨勢是“知道比知識更重要”,大多數都僅僅是了解這個事件,至於到底怎麼評價,似乎大家各有一套。體育類媒體銷售的主要是資訊而不是觀點,如果隻有一個選擇,你想聽黃健翔評球還是看直播的畫麵?所以,《足球報》和足協的戰爭對於《足球報》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難道《足球報》還想辦成“中國足球界的《南方周末》”不成?
國內體育報刊有個很奇怪的現象,即發行量很大,但收入基本來源於發行而非廣告經營,這與一般的都市報、晚報形成鮮明對比。廣告收入少,這是包括《體壇周報》、《足球報》在內的體育報刊共同的致命傷。《體壇周報》的單期發行量都能穩定在100萬以上,但叫好不叫座,高額發行量並沒有帶來高額的廣告回報。以發行而不是以廣告為贏利點,這是現有體育報紙的艱難所在。
《體壇周報》、《足球報》作為體育傳媒中的強勢媒體,都是全國性的報紙。從模式的角度來看,上百萬份的巨大發行量分散到了各個城市,這些分散的100多萬的讀者顯然無法提供全國性市場的大眾傳播價值;在各個區域中,兩張體育報紙的單個城市發行量與都市報相比也是小巫見大巫,也談不上“區域性”優勢。對於廣告商來說,既沒有“全國性”的價值也沒有“區域性”優勢,那麼應當提供某類人群的優勢,“喜歡體育的男性”這樣一個模糊的讀者群體顯然不能提供清晰的傳播價值,看這兩份報紙的人可能從15-50歲,尤其在收入方麵差別較大,職業方麵分布也很分散,相當一部分是缺乏購買力的大學生。所以這兩份報紙顯然無法滿足廣告商的投放和傳播模式,這也就是叫好不叫座,隻能以賣紙為生的原因。
《體壇周報》成長起來之後,欲望開始膨脹,2004年它把自己的編輯部搬到北京,把報紙分為A、B疊,準備發行日報。有人看好這種擴張嗎?《體壇周報》自己應該看好,但是讀者是不會接受的,因為他會發現《體壇周報》變成日報之後,值得看的東西突然少了。集中才具有競爭力,膨脹,注定是泡沫。
除了模式以外,行業環境及媒體競爭環境的變化,也是體育類報紙必須考慮的方麵。近年來,互聯網、電視、主流的強勢媒體(如綜合性的日報、晚報、都市報等)所設置的體育版把大量讀者從體育專業報紙的懷抱中卷走,體育報刊麵臨“邊緣化”的危險。根據世紀華文全國24城市的連續監測數據,體育類報紙的整體銷量在近兩年內出現下降。發行收入減少,而廣告收入又不是強項,體育類報紙到了認真考慮未來的時候。
報業戰的實質
報業麵臨的問題不少,具體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麵:
第一,報紙麵臨網絡媒體等新媒體的衝擊,總體發行量和廣告市場份額出現下滑。
現在的報紙競爭當中有一個無法忽視的問題,就是報紙媒體整體麵臨網絡媒體等新興媒體的競爭壓力,平麵媒體的總體廣告市場份額已經連續幾年呈極低水平的增長,部分區域甚至出現了負增長。
在這種形勢下,報紙媒體需要考慮如何尋求適應新的傳播需求的辦法,積極應對網絡媒體的競爭。
網絡媒體與報紙媒體都有各自巨大的競爭優勢。網絡媒體除了海量信息、交互功能之外,最大的特點就是“快”。現在人們已經習慣了有突發事件首先上網,看第一手的信息。而網絡在發布第一手信息方麵也確實有上佳表現,這些特點從“5·12汶川地震”、“6·28貴州甕安事件”等等突發事件的報道中都可以看出。網絡媒體已經用這些快捷的手段,對平麵媒體形成了巨大的競爭壓力。平麵媒體這幾年影響力和廣告收入的下降,也與網絡媒體這種快的特點密切相關。
但是平麵媒體也有自己獨特的競爭優勢,這個優勢就是“信任度”。“信任度”是平麵媒體等傳統媒體的最大優勢和保持競爭力的法寶。
在網絡媒體快捷和海量的背後,網絡媒體無法對新聞信息進行甄別和篩選。而且網絡的這種虛擬特性,讓大家在網絡上的信息提供和言論不具有責任感。因此,我們可以看到,在中國的網絡新聞和網絡調查中會出現許多極其虛假和荒謬的事情。而且由於這些虛假的信息,還給社會造成過許多嚴重的後果。現在人們已經開始適應一種新的媒體信息接收方式,就是在網絡上看到一些比較新的信息,然後通過平麵、電視媒體來求證,對比網絡和平麵、電視媒體的內容作出自己的判斷。
現在對於報紙來說,最大的工作就是讓讀者在網絡和報紙當中,要完全相信報紙的真實性和客觀性,樹立非常好的信任程度,這樣就可以麵對網絡的競爭而立於不敗之地,將網絡新聞的提前發布做成報紙新聞的宣傳和預告。這種報紙媒體誠信度的建立,需要報紙媒體整個體係的配合。
當然一個媒體競爭力的提高,不僅需要建立品牌形象和誠信度,還需要圍繞讀者和廣告商的需求,充分利用新技術,不斷調整、不斷完善。
第二,全國性主流媒體正在逐步淡出普通老百姓的視線。
報紙的廣告收入,實際上反映了老百姓對於報紙的閱讀習慣和喜好程度。全國性主流平麵媒體廣告收入不高的現實,實際上也說明了許多全國性平麵媒體正在淡出老百姓的視線。
報業戰的本質就是模式競爭。
模式理論認為媒體贏得競爭的兩條康莊大道是:一定區域內最廣泛人群的占據;明顯區隔人群的占據。媒體經營的兩條法則是:媒體的競爭力與媒體的市場價值成正比;媒體的競爭力與媒體的集中程度成正比。報業戰主要就是圍繞區域和人群的選擇而展開的。
對於區域的集中,通常有劃分區域的方法,例如全國性區域、大行政區、省區、市區。對於報紙來講,無外乎在這幾種區域中進行選擇和強化。
現在中國的全國性主流報紙麵臨一個尷尬的局麵,就是這些所謂的“大報”正在淡出普通老百姓的視線,“大報不大、大報不強”已經成為普遍現象。對於全國性平麵媒體,其實廣告主是很希望能夠有一個報紙媒體可供選擇的,因為廣告主永遠討厭麻煩,如果有一份報紙能夠像中央電視台那樣讓客戶做全國性傳播,廣告主一定會大力追捧。但是,全國性報紙沒有央視那樣的政策保護和限製,地方媒體與中央級媒體對於新聞的選擇刊播權限是一樣的。而且由於報紙版麵數量的相對有限,現在中國的全國性報紙要想擁有全國性大眾讀者非常高的閱讀率是很困難的。
在這種情況之下,全國性報紙媒體應該做的選擇是:放棄對於全國性區域的選擇,轉而縮小媒體區域,或者在全國性區域中做特定人群的聚焦。比如,財經類報紙對於商務人士的聚焦。如果說《經濟日報》真正要具有市場的贏利能力,就應該學習《經濟觀察報》、《21世紀經濟報道》等市場化媒體,對於經濟類讀者進行最大化的占據。再如,《南方周末》對於高端人群的聚焦。它對於高端人群的明顯區隔占據,使其符合模式競爭,從而具有良好的市場贏利能力。
在區域選擇當中,是選擇大行政區,還是省區、市區,要依據媒體自身的資源條件、當地市場既有的媒體格局,最重要的是區域的市場價值。對於一些比較大的市場區域,還可以在這個區域內做人群細分。
在各個報業戰場上,按照區域來看,終究會出現“全省”和“省會”兩種不同的市場傳播模式,同樣也會產生“全省”和“省會”兩種存在差異的綜合性強勢媒體。這種情況諸如南京的《揚子晚報》與《現代快報》、廣州的《南方都市報》與《廣州日報》、成都的《華西都市報》與《成都商報》。對於一些市場價值比較高的地區,比如深圳、青島等地區也會出現一些城市級的綜合性強勢媒體。無論是以華南、華西這樣的大區域為中心的報紙,還是以全省、省會或者是重要城市為中心的報紙,模式競爭的一個重要目標就是要在這個區域內做到足夠強勢,做到廣告主能夠很方便地利用這份報紙做這個區域的主體投放。如果沒有辦法做到這個區域的第一,有兩條路徑可供選擇:一是縮小區域,集中資源做到核心區域的第一;二是人群集中,做這個區域內明顯區隔人群的最大化占據。這是第一輪的分眾。
在特定區域和特定人群都有相應的媒體占據之後,報紙競爭格局就會顯得相對比較穩定。接下來在傳媒市場的作用下,還會出現新的報紙媒體加入,新加入媒體也可以進行一場進攻戰,去搶奪領導者的市場,動搖領導者的地位。但在經過多年的市場競爭後,現在的領導者地位不是不可以動搖,隻是媒體的進入成本和競爭成本都變得非常大,門檻比較高。新進入者一開始就進行進攻戰,代價可能會比較慘烈。新的媒體要想生存下來,最好進行第二輪的分眾,成為“全省”或者“省會”模式中的補充。
這恰恰是一個大問題,大部分新生的媒體在誕生之初就以市場的老大作為目標,而成為老大甚至老二的補充,是它們永遠不會考慮的。這就是報業悲劇無法避免的原因,《新快報》、《成都晚報》、《天府早報》都是如此。
總之,在廣告產品商業模式下,報紙媒體要有一定程度的集中,全國性報紙的發展趨勢是向高端人群收縮,區域化報紙的發展趨勢是向最有價值的區域收縮。
報紙媒體在總體廣告市場份額增長困難的情況下,應該借鑒電視媒體中城市媒體的一些思路,改變廣告創收模式,將產業鏈擴大。一方麵可以與廣告主采用廣告捆綁分成的方式,將廣告主支付給媒體的廣告費按照廣告產品的銷售情況進行分成。因為報紙媒體中區域性媒體較多,區域性也較強,這種方式比較容易實施,有利於吸引更多的廣告主對於平麵媒體的參與。另外一個方麵可以對外輸出品牌,搭建一些公關平台和活動平台,用媒體的影響力與廣告主做一些線下的活動。
其他諸如《足球報》《體壇周報》這種采取內容產品商業模式的媒體,主要依靠發行生存,它們不用考慮廣告競爭模式,但是並不意味著不考慮競爭和戰略,甚至它們有必要考慮自己贏利模式的轉型。在網絡的衝擊下,內容產品商業模式的媒體已經麵臨越來越多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