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胡思亂想了。”宋冬平努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輕鬆,“那些東西都是迷信。”
“可昨晚的手指呢?”陸婉清抬頭直視他,眼神銳利。
宋冬平怔住了。他本想隱瞞這件事,但現在卻無從辯解。就在他沉思時,客廳的燈忽然閃爍了一下,隨即熄滅了。
“砰!”樓下傳來一聲巨響。
第三章
雨夜再一次降臨。吊腳樓外,山風呼嘯著鑽進木板縫隙,發出低沉的哀鳴聲。宋冬平和陸婉清匆匆跑回吊腳樓,兩人渾身被雨水浸透,衣服貼在皮膚上,顯得狼狽不堪。陸婉清的短外套已經濕透,修身運動背心緊貼著身體,勾勒出玲瓏的曲線。她抱著雙臂站在門口,渾身因為寒冷而微微顫抖。
“真是倒黴,這雨說下就下。”她抬頭看向宋冬平,眼神裏帶著些許無奈。
“先去換身衣服吧。”宋冬平不敢多看,將目光移向屋外。他隱隱覺得不安,這種感覺自昨晚開始就從未離開過。
陸婉清點點頭,脫下濕透的外套,隨手掛在門後,徑直走向她的房間。她的身影消失在房門後,宋冬平卻忍不住回頭看了幾眼。她的頭發滴著水,散亂地貼在背上,仿佛某種幽冷的景象融入了這陰森的吊腳樓。
晚飯過後,吊腳樓裏恢複了片刻的寧靜。陸婉清坐在客廳裏,用毛巾擦拭著濕漉漉的頭發。她換了一件白色的睡裙,寬鬆的領口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滑落,露出一側圓潤的肩膀和一小片肌膚。宋冬平低頭假裝擺弄手機,心跳卻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你在想什麼?”陸婉清忽然開口,聲音裏透著幾分戲謔。
“沒,沒什麼。”宋冬平慌忙搖頭。
她笑了一下,卻沒有繼續追問。隨即,她皺了皺眉,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好像有點頭疼。”
“是冷到了嗎?”宋冬平連忙問。
“可能是累了吧……”陸婉清的聲音越來越低,話未說完,她就歪倒在椅背上,呼吸變得平穩而緩慢。
宋冬平起身輕輕為她蓋上了一條薄毯,但當他的手指觸碰到她的手腕時,卻感到一陣冰冷。
夜深了,吊腳樓裏隻剩下昏黃的燈光在搖曳。宋冬平把陸婉清送回房間後,自己也回到床上,卻怎麼也無法入睡。他翻來覆去,總覺得樓板下似乎有輕微的聲響,就像有什麼東西在緩緩移動。
“吱嘎……吱嘎……”聲音越來越清晰。
他猛地睜開眼睛,瞪著床頂。就在這時,他的房門發出一聲低沉的咯吱聲,仿佛被人從外麵推開了一條縫隙。
“誰?”宋冬平坐了起來。
門縫外沒有回應,隻有風吹過窗簾的聲音。他的心跳加快,下意識地拿起床頭的手機照向門口,然而手機光照亮的地方卻什麼都沒有。
突然,他聽到從陸婉清的房間傳來了一陣低沉的囈語聲。
“別……別抓我……”聲音斷斷續續,帶著壓抑的驚恐。
宋冬平迅速起身衝到她的房門前,敲了敲門:“陸婉清?你沒事吧?”
沒有回應。
他推開門,看到陸婉清蜷縮在床角,雙手緊緊抱著自己的膝蓋,整個人在瑟瑟發抖。她的睡裙滑落到肩膀以下,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膚,但她的眼神空洞而呆滯,仿佛看見了某種可怕的東西。
“它……它就在床底下……”她的聲音顫抖,眼角掛著未幹的淚痕。
宋冬平皺眉走到床邊,蹲下身,用手機的燈光照向床底。他起初沒有看到任何異常,但下一秒,光芒掃過的一瞬間,他似乎看見了一個蒼白的影子迅速消失在陰影深處。
“沒有東西。”宋冬平強裝鎮定,回頭安慰陸婉清。
她卻搖著頭,雙手死死抓住毯子:“你騙我!它剛剛抓住了我的腳!”
她抬起腳踝,宋冬平瞬間瞪大了眼睛。她纖細的腳踝上赫然浮現出幾道深深的指印,像是被某種力量用力攥住過一樣。指印邊緣發紫,仿佛鮮血已經凝固。
“這怎麼可能……”宋冬平後退一步,嘴裏嘀咕著,“不可能有人進來啊。”
陸婉清雙手捂住臉,抽泣聲從指縫中傳出:“它盯上我了。”
為了安撫陸婉清,宋冬平提議用相機將房間拍個遍,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異常。陸婉清點頭,但整個人依舊蜷縮在床上。
宋冬平拿起她的相機,打開閃光燈,對著房間的角落拍了幾張照片。剛開始,他隻看到一些雜亂的影子,但當他翻看最後一張照片時,整個人僵住了。
照片裏,房間的鏡子中出現了一隻眼睛——它嵌在鏡麵的一角,布滿血絲,正死死地盯著鏡頭。
“這是……什麼?”他把照片遞給陸婉清。
她接過相機,看了一眼後尖叫一聲,直接將相機甩到了地上:“燒掉!把它燒掉!”
就在兩人試圖鎮靜下來的時候,樓下突然傳來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那腳步聲緩慢而堅定,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了宋冬平的心上。他下意識地看向陸婉清,卻發現她的臉色蒼白到極致。
“別下去……”她抓住他的手腕,聲音帶著哽咽,“求你,別下去……”
“我得看看是什麼。”宋冬平咬了咬牙,掙脫了她的手。他拿起一根木棍,打開房門走向樓梯。
樓下的黑暗像是一片濃稠的泥沼,連手電的光都無法穿透。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下了樓梯。當他的腳步落在最後一節台階時,腳下的木板忽然發出一聲清脆的“哢嚓”。
宋冬平低頭,看到腳下的地板裂開了一道縫隙。從縫隙中滲出了一股暗紅色的液體,像血一樣緩緩流淌,帶著一股濃重的腥臭味。
第四章
雨一直下,帶著寒冷和壓抑的氣息。山間的石子路在泥濘中變得難以行走,宋冬平和陸婉清披著雨衣,腳下的水流沒過了腳踝。他們手電的光芒微弱,被濃霧吞噬,隻能勉強照亮前方不足兩米的路。
“你確定要去那座廟?”宋冬平回頭看了一眼陸婉清,她一言不發,臉上的倔強掩蓋了所有恐懼。
陸婉清身上的雨衣緊貼著身軀,隨著步伐而晃動,雨水順著衣角滑下,露出緊實的大腿線條和因濕冷而顫抖的肩膀。她微微仰頭,雨水打在臉上,睫毛上掛著水珠,那雙明亮的眼眸此刻顯得異常堅定。
“隻有古廟裏能找到答案。”她咬了咬牙,聲音冰冷,“瘋李說過,血木的詛咒起源於那裏。如果我們不去,今晚恐怕都活不下去。”
宋冬平沒有再勸。他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越靠近古廟,四周的氣息就越發詭異。樹影在手電光下扭曲成奇怪的形狀,仿佛無數雙手在試圖抓住他們。
終於,他們站在了古廟前。
這座廟宇坐落在山崖邊,破敗得像是被遺棄了幾十年。廟門敞開著,門口立著兩根腐朽的木柱,柱身布滿了裂紋,仿佛輕輕一推就會倒塌。廟內黑暗無比,一絲光線也沒有,隻有深處隱隱傳來風吹過的嗚咽聲。
“走吧。”陸婉清握緊了宋冬平的手腕。
廟內的空氣潮濕而冰冷,牆壁上長滿了青苔,地麵上積滿了積水。手電光在廟內掃過,映照出一尊巨大的血木雕像——那是一棵被劈成半開的樹幹,樹皮深紅如血,裂縫間隱約透著某種令人不安的光澤。
雕像的底部是幾具纏繞在一起的木雕人像,它們的姿態痛苦不堪:有人仰頭大張著嘴,有人蜷縮成團,手腳扭曲成不可能的角度。雕像的正中央,是一顆巨大的人臉,眼睛緊閉,嘴巴微張,似乎隨時會發出尖叫。
“這就是血木雕像……”陸婉清走近了幾步,低聲說道。
“瘋李說,這裏封印了鬼魂。”宋冬平咽了咽口水,“我覺得,我們最好不要靠近。”
話音剛落,廟內突然刮起一陣陰風,將手電的光吹得一陣搖晃。宋冬平下意識地拉住了陸婉清的手,但下一秒,他感覺到她的手變得冰涼,甚至微微顫抖。
“婉清?”他低頭看向她,卻發現她正死死地盯著雕像,眼神空洞而茫然。
“它在叫我……”陸婉清喃喃道,聲音裏透著一絲奇怪的興奮。
“什麼在叫你?”宋冬平試圖把她拉回來,但她卻像被施了咒一樣,緩緩地向前走去。
雕像的裂縫中,突然流出了一絲暗紅色的液體,那液體沿著木雕的紋路緩緩滑下,滴落在地麵上,發出“啪嗒”的聲響。與此同時,一陣低沉的耳語聲在廟內回蕩,仿佛無數人在黑暗中竊竊私語。
“陸婉清!”宋冬平用力抓住她的手,但她猛地甩開了他,整個人向雕像撲去。
雕像上的液體越流越多,廟內的溫度驟降。突然,一聲尖銳的叫聲劃破了寂靜,雕像中央的巨大人臉睜開了眼睛!它的雙眼空洞,布滿了血絲,嘴巴張得更大,發出刺耳的尖笑聲。
接著,雕像的裂縫中伸出了一隻蒼白的手,那手瘦骨嶙峋,指甲烏黑,慢慢抓住了陸婉清的肩膀。
“啊——!”陸婉清尖叫一聲,整個人癱倒在地。
宋冬平撲上前,試圖把她拉回來,但那隻手卻像活物一樣伸長,將陸婉清的身體往雕像中拖去。與此同時,廟內的風變得更狂,黑暗中出現了無數雙紅色的眼睛,盯著他們。
“放開她!”宋冬平一咬牙,撿起地上的一塊石頭砸向雕像。
雕像震動了一下,那隻手終於鬆開了陸婉清。但隨即,從裂縫中爬出了一具渾身血痕的怪物——它有著人的軀體,但頭部卻是一隻巨大的鳥形頭顱,嘴裏發出尖銳的嘯聲,羽毛像被血染過一般滴著液體。
鬼魂出現後,廟內的所有燈光瞬間熄滅,整個空間陷入一片深邃的黑暗中。宋冬平隻來得及抱住昏迷的陸婉清,將她拖到廟門外。
然而,當他們逃出廟宇後,陸婉清卻突然睜開了眼睛。
“你沒事吧?”宋冬平急忙問道。
陸婉清沒有回答。她的眼睛中閃過一絲詭異的光芒,嘴角緩緩揚起一個陌生的笑容。她的聲音低沉而空靈,與剛才完全不同:“它還沒結束……”
宋冬平愣住了。他的手還放在陸婉清的肩膀上,卻感到她的身體變得僵硬而冰冷。她低頭看了他一眼,抬手輕輕撫摸自己的臉頰,動作極其緩慢,卻透著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你……你到底怎麼了?”宋冬平試探性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