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雪裏青如此道,蘭紫蘇冷眼看向秦艽:“本王不能隻娶她一個,卻能隻愛她一個。”蘭紫蘇攬著雪裏青便轉過身,往山下走去,雪裏青掂量著蘭紫蘇那最後的話,卻沒有半點欣喜,這也沒甚麼值得欣喜的。正如自己不是秦艽的一般,他也不會是自己的。
身影越來越遠。強烈的不屈和痛恨麻痹著秦艽那已經黑色的心,玷汙著他拿一雙好看的眼。
那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那是他夏雲王的王後,為甚麽會在別人身旁。
“雪裏青,你要記得你是本王的妻子,是夏國永遠的王後。”聲音傳到那二人耳朵之中,雪裏青不由駐足,眼睛迷離;蘭紫蘇看著懷中的女子,瞟了一眼身後遠處的黑影,微微一笑:“夏雲王,您也要記得,她是南代的無痕王!”
話音一落,兩人便消失在山巔之上,隻剩下那一抹孤高妖媚的黑影獨自悵然在山巔之上,恨著,惱著,遺憾著。
愁人湖畔,欒樹之花欒華仍舊隨意地飄零,灑在那靜靜立在欒樹林中的墳丘之上。空青公主、白商陸與獨活和尚三人衣袂飄揚地立於那埋葬著周允王欒華公子與獨搖公主以及他們愛的結晶的墳堆之前,麵色清冷,各懷所思。
“阿彌陀佛!空青公主,人已離去,節哀順變。”聲音永遠是那麼清淡,清淡讓人疑惑那真是人的聲音。空青已經平息了情緒,可紅腫的雙眼去還是魂不守舍地盯著麵前的墳墓,許久才哽咽著聲音道:“獨活大師,您是佛門中人,您說,人……為何總是要到失去之後才懂得珍惜呢?為何要到生離死別那一刻,才知道和心愛的人以及愛著自己的人享受每一分每一秒的快樂,感受每一天的日出日落的幸福都是如此寶貴。”
空青看向遠方,那朵朵黃色欒華擊打著她秀麗蘇醒的臉龐,似乎有說不盡的歎息:“我如果乖乖的,今日……看著欒華和妹妹死在自己麵前,也不會如此揪心。”白商陸看向空青疲倦的神色,心疼卻又不敢安慰,隻能憋住自己內心的話沉默不語。
獨活想了想,伸手接過一朵剛從樹上飄下的欒華,癡癡地打量著:“這不就叫人麼?這不才是凡俗麼?若人人生來便對人間的愛恨嗔癡如同仙佛一般參透領悟,那人間……。亦是天上。”獨活拿下脖子上那九重佛珠,而後閉上眼念著空青和白商陸聽不清的咒語,那一聲聲咒語,超度著地下沉湎的一對亡魂,隻求來生,還能與他或她相守,再也不離分。
許久,獨活悠然放下九重佛珠慢慢轉過身,看著白商陸與空青公主,問道:“如今,周晉已亡,獨搖公主與欒華公子也已飛仙,空青公主有何打算,要跟貧僧回無痕王那裏麼?”
空青再看看墳墓而後轉過頭想了想,道:“曾經的恨都沒了,留著又是何必,當了這麼多年公主,活了這麼多年,竟然連大胤的山山水水都沒看到過,敢請獨活師傅捎話給無痕王,姐姐我等著她與蘭墨王打下天下的好消息,無論我在哪裏,都會回來看她的!”
“哦。”獨活道:“以為空青公主會貧僧一般也去做回出家人,常伴青燈古佛,嗬。”空青衣袂飄飄,像是看破了紅塵的仙人,遙望著碧藍長空,雲卷雲舒:“青燈古佛啊,等我對這人人眷戀的江山看的厭倦了,將這一身罪孽拋灑幹淨了,也許就會找個地方伴青燈古佛了,那樣,我這一身的罪惡也不會肮髒了佛祖的身子了。”
“浪跡天涯,也是快意人生,隻是白護衛……”獨活早已知白商陸的真實身份,此時知道空青要浪跡江湖,亦想知道這白商陸是否要將自己真實身份告之與空青,然後照顧她。
而白商陸還是拿著他那一副南代國白商陸白護衛的冷漠嚴肅神態看向獨活:“無痕王早有交代,讓屬下無時無刻都要陪著空青公主,照顧她安危。既然公主要走,屬下自當應隨!”
“以白護衛的身份還是……”聽聞白商陸這話獨活當下問道,打量著白商陸。白商陸哪裏不知獨活那未完之意,淡然道:“不是自己的,永遠都不會是,隨心而為,並未不可。白商陸隻是白商陸,當然是以白護衛的身份!”空青聽著白商陸有些怪異的話也不明了,轉頭看向漫天飄零的欒華花朵,沉思琢磨著甚麼事情,隻字不語。
“哦。”聽到白商陸的話,獨活心底一歎,而後又笑道:“既然如此,獨活代無痕王拜托白護衛好生保護空青公主,天也不早,獨活要回去向無痕王複命。而為,多保重!”
“獨活師傅……保重!”空青和白商陸同時回應了一聲,便一前一後向樹林深處走去。
“阿彌陀佛!”獨活看著那一對漸漸遠去的人,又是一聲歎氣,他雖是出家之人但尚且年輕,何曾這麼多歎息。凝視著那一雙雙雙歸去的背影,獨活暗自苦笑一聲:“宛童公子,希望你的決定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