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5日。——端郡王想必已經掌管了北京的事務,他正在引導朝廷走向必然的毀滅。他應該羞愧地把自己的腦袋藏起來,他的腦袋裏裝著的隻是充滿仇恨的爛泥,沒有絲毫真正的智慧。如果我現在在北京,我一定會強烈譴責他,說他是大清曆史上最惡劣的敵人。我這樣說肯定會讓自己腦袋不保,但向這個傲慢無知的端郡王說出真相帶來的滿足感,即使是付出掉腦袋的代價也是值得的。”
“午夜。——我的夫人說這些國家的動亂快要把我弄瘋了。她這樣說是不對的,她經常說錯話。如果沒有任何事情攪擾我,我才會變瘋。半個世紀以來我正常的精神狀態就是憂慮不安。也許義和團讓我有了可以為之操心的事情,這樣就能讓我的頭腦保持在正常的狀態。”
“6月22日。——我收到一封電報說義和團殘暴地殺死了德國公使!
這些民族敗類到底在想什麼?義和團說他們的領袖是玉皇大帝,還向他獻祭,但我希望玉皇大帝能扭斷他們變態的脖子!”
“現在大清不僅會和日本交戰,還要和德國兵戎相見。的確,義和團太過分了,他們把朝廷牽扯了進來,大清朝廷將被迫因此對列強負責。整個基督教世界會聯合起來與我們對抗,並像農夫抓住圍欄裏的肥鵝一樣,一把抓住大清的脖子。”
“我發出的所有警告都徒勞無功。我所有的話全都白說了,大清注定難逃此劫。我看清了所有事情的趨勢,但在我最絕望的時候,我無法預見列強們的外交官在他們的使館內是否安全。端郡王會說這些暴行不是清朝軍隊所為,據我接到的消息,事實的確如此。但在外國人的眼中,這絕對不可能為大清政府解除罪責。此刻日本人肯定在歡呼雀躍,因為他們公使館的重要官員被義和團殺死了。他們等待這個借口很久了,自從與大清交戰時應得的成果被搶走之後,他們的內心就一直燃燒著懊惱和失望。殺死了德國的公使,單是道個歉是絕對不夠的。死了兩個傳教士,就可以把我們的膠州從我們手中奪走,現在是克林德男爵死在我們這裏,他們又會找我們要什麼呢?想到這件蠢事帶來的後果我都不寒而栗!”
“我不認識那個被殺的日本官員,但克林德男爵是在北京最後與我道別的人之一。當時他很愉快地和我談起了四年前我們在德國的會麵,當時我是他的祖國的尊貴客人。而現在我的同胞在京城的大街上殺死了他!現在那些德國人會怎樣評價大清的呢?那個我曾引以為豪並竭盡全力代表過的大清。整個基督教世界會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會堅決地認為我們是由野蠻人組成的一個巨大群體,我們不遵守處理國際事務的基本準則,也就不配得到國際社會的基本禮讓。”
“我生病了。”
“6月23日。——我不顧身體的病痛,向端郡王、榮祿和袁世凱發去了加急電報,告訴他們,如果他們想讓大清不被列強瓜分,就必須要組織朝廷的所有兵力對抗義和團暴徒。我還給慶親王發去一封很長的電報。雖然,自甲午戰爭之後他並不欣賞我,但他是一個頑強、理智的愛國忠臣。
而且他肯定也明白大清很可能會跌入可怕的深淵。”
“6月24。——我接到了來自京城的消息,其中有一封發給媒體的電報,上麵說義和團已經完全控製了北京,但慶親王拒絕帶領他的軍隊加入義和團。如果他能帶領他的滿族軍隊對抗義和團,他就可以挽救現在的局勢。我生病了,身體十分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