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不敢說自己記錄下來了我們在紐約進行的所有活動,所有的晚宴、歡迎會和演講。市長說他把這個城市的鑰匙交給了我。舉行這個儀式就意味著我可以去紐約任何我想去的地方,吃任何想吃的,買任何想買的,甚至是買綾羅綢緞都行,全部都由他們的國家付賬。但事實上,我並不能那麼的隨心所欲。我不能去自己想去的地方,也不能買自己想買的東西。我參觀了美麗的中央公園、法院和監獄。這裏還有一個監獄,就建立在一個小島上。有兩條大河流經紐約,小島就在其中的一條河上。或者,更確切地說,這兩條河穿過了紐約城,因為最初的紐約城是建在島上的,後來它的地盤逐漸外擴,達到了兩三個省或州的大小。”
“有一條大河,河麵像漢口的江麵那樣寬闊,在這個城市和另一側那個地區之間畫上了分界線。我沿著這條可愛的河流順流而上,去偉大的格蘭特將軍的墓前祭拜。就像我鎮壓太平軍的長時間暴亂一樣,格蘭特將軍鎮壓了南方同盟軍的叛亂。而且,特別奇怪的是,1863年我與程學啟以及戈登三人並肩對抗太平軍之時,格蘭特將軍也在奮力攻擊叛軍的首都。”
“我懷疑這些南方同盟軍到底想不想贏,因為他們實在是缺乏判斷力,竟然將新首都設在了離舊都很近的地方。這段距離還不及上海和南京之間的距離遠。如果他們的軍隊在他們的新首都前打了敗仗,他們的政府就必須撤離,或者落入另一方之手。一個像兔子一樣逃跑,或者是像豚鼠一樣被誘捕的政府,不可能博得其追隨者的敬佩。我看過了南方同盟軍占地的地圖,如果是我的話,我會在德克薩斯州的某地建都,這樣以後也可以遷都。”
“我不能像某些人一樣動不動就流淚,有人即使是在碰破彩蛋的殼之後都會哭泣。但是,當我站在光榮的格蘭特將軍的墓前時,我的心裏充滿了苦澀的悲傷和甜蜜的回憶。想到自己能站在他神聖的墓前,與在極樂世界裏的他交談,我感到非常的榮幸和高興。他的靈魂就徘徊在那裏,傾聽我的心聲。我的訴說被輸送到了神聖的墳墓之中,送達到來九泉之下這位朋友的身邊。”
“我告訴這位傑出朋友的亡靈,我從遙遠的大清長途跋涉而來,來為他掃墓。我上一次見到他還是很多年前的時候。說心裏話,當我執行朝廷賦予我的使命,向俄國、比利時、德國和其他國家表示友好時,我的心中一直希望自己能夠和這位著名美國指揮官的亡靈交談,把我心靈最深處的想法說給他聽。”
“如果沒有完成這個甜蜜充滿花香的任務,我不會心滿意足的返回大清。我為他的靈魂焚香獻花。我還在他的墳頭放上了一本祈禱書,希望他神聖的靈魂能時常想起我,歡迎我再來到這片充滿陽光和金色時光的土地。完成這件事情後,我的內心充滿了平靜和滿足,正如我在賢惠聖潔的母親墓前掃墓後的感受,我同樣找到了心靈的愉悅和精神的芳香。”
“我經常會想起格蘭特將軍。想他如果來到大清,我們會把全世界所有的榮譽和讚賞都獻給他,我們會更加尊敬他。不管是在他之前,還是之後,都沒有外國人能在大清得到如此的禮遇。”
“這難道不奇怪嗎?當馬關的那個日本暴徒想要奪我性命的時候,我想到的是格蘭特將軍。當時我和伊藤博文作為雙方國家的代表,一起商討和平協議,這難道不是很奇怪嗎?”
“是的,在感覺到那個瘋子子彈的灼熱時,我甚至看見了格蘭特將軍和夫人種下的那兩棵樹,還和他本人說了話。”
李鴻章在回憶錄中把那兩棵樹當成了廣為人知之事。在格蘭特將軍和夫人訪問遠東期間,日本人通過很多方式表達了對將軍及夫人的敬愛,其中之一就是在馬關對麵的小島上種下了兩棵優質的樹木,並把當地奉作聖地。在其中一棵樹上掛著將軍的銅質畫像和題詞,另一棵樹上掛有格蘭特夫人的畫像。據當地文獻記載,在格蘭特將軍去世後不久,那棵獻給他的樹很快就枯萎了,而另一顆則鬱鬱蔥蔥的,直到格蘭特夫人去世,這棵樹也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