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玉泡好被套,又回了裏屋,見她倆笑作一團,好奇道:“你倆說啥呢?”
林翠直搖頭,“沒啥,真的沒啥。”說著忍不住又笑起來。
鄭玉佯怒瞪她倆一眼,知道她倆是在笑話她。
麥芽拆下來的被套跟枕套,泡了兩大盆,還有一些蓋箱子的布,零零碎碎的泡了不老少。
她們三個也不去小溪溝洗,那裏水太涼,都結冰了。就在院裏打井水洗就好,這會打上來的井水還冒暖氣呢!
廚房裏燉了一鍋牛肉,外麵鍋裏也煮著豬大腸,中午吃菜倒是方便了,隨便舀些出來,加些青菜燙燙就成,冬天還是吃鍋子方便些,一鍋煮熟,想吃啥就燙啥。所以麥芽也不急著燒飯。
林翠道:“我們就不在這兒吃了,我娘都燒好飯了。”
麥芽可不會放她們走,都幹了一上午的活了,哪有讓她們再回去吃飯的道理。
快到中午時,林虎跑來了,悄悄在大門口伸進一個頭,嬉皮笑臉的喊道:“姐,娘喊你們回去吃飯哩!”
林翠張嘴要應他的,卻被麥芽搶了先,“大虎,回去告訴你娘,她們兩今兒都在我家吃了,下午再回去。”
林虎得了回答,也不回去,還是趴在門邊,嘿嘿的傻樂,“那我呢?麥芽姐,你留我吃飯不?”
此話一出,麥芽她們三個都笑翻了,這小子真不是一般的臉皮厚,林翠凶他道:“你不是說娘在家燒飯了嗎?趕快回去,不然娘該找你了。”
林虎臉蛋一跨,表情都寫在臉上。
麥芽瞪了林翠一眼,轉頭對林虎道:“你先回去跟你娘說一聲,再來吃飯,快去吧!”
“哎,這就去,”林虎高興的跳起來,轉眼人就沒影了。
林翠道:“哎喲,你叫他來幹嘛,我們也要回去的,現在都到年關了,我們家也有好吃菜呢!”
“你家有好菜是你家的,反正我家熟菜多,也不用我燒,方便的很,行了,咱們別說這個了,趕緊把活幹了,待會一起做飯去!”
鄭玉一直默不作聲,偶爾抬眼看著大門口。
麥芽卻知道哥哥今天怕是不回來吃飯了。果然,到了燒午飯的時候,田氏回來了,跟她講了,他們中午都在那邊吃,李氏腿腳不方便,李元青也做不來飯,她得去幫忙,吃過飯,他們得去縣城,所以耽擱不得。
田氏到菜園子裏挖了些香菜跟蒜,一半留給她們幾個吃,一半拿到李家去了。
聽到他們不回來吃,麥芽倒是樂的輕鬆,隻她們三個人,那就是老虎不在家,猴子稱霸王。
鄭玉跟林翠聽了她這比喻,笑翻了,林翠直呼,你是猴子就算了,可別把我們也比做猴子,她還沒定親呢,要是再長成個猴子,那還了得。
到中午時,她們三個便把活幹的差不多,家裏家外,都統統抹了一遍,打掃了一遍。
活幹完了,林翠肚子餓的咕咕叫。
麥芽一早就把米飯做好了,這會隻要燒些菜就成,順便還在鍋洞邊上放了幾個山芋,“你倆想吃啥?是牛肉還是豬大腸?”
林翠還真的認真想了想,“那就牛肉吧,我家表姐還是比較喜歡牛肉的香味。”
鄭玉道:“說什麼呢,我哪有說不喜歡吃豬大腸,話都是你在說,是你喜歡吃牛肉吧?”
林翠嘿嘿的笑了,這話說的不錯,她確實喜歡吃牛肉。
麥芽想著地窖裏還有上回買的土豆,正好可以拿來燉牛肉,“既然吃牛肉,那咱也不用燒牛肉鍋子,我去削些土豆,放在牛肉鍋裏一燉,可香著哩!”
“那你還站著幹啥,快些燒啊,”林翠見她光說不動,那個氣啊。
麥芽笑著跑開了,鄭玉不放心她一個人下地窖,便跟著一塊去。今年田氏買了一袋的土豆,好好保存,到了明年開春,就可以在屋邊新開墾出來的土地上做成壟,好種土豆。
她挑了些大個的土豆,遞給在上麵接著的鄭玉。冬生把地窖挖的大,而且就挖在裏屋,選了個比較幹燥的方向,能放好些東西呢!
鄭玉拿了小盆裝著,又看著她從地窖爬上來,再把木板做的蓋子蓋好了,兩人才一塊出的屋。
“土豆我來削吧,你去忙別的,”鄭玉把土豆端到廚房,找了把菜刀,便坐在廊簷下削起土豆來。
麥芽道:“那我去舀些牛肉,再升個炭爐子,都不用大鍋煮,直接拿炭爐子就能燒熟了。”
林翠閑閑的站在廚房門口,問道:“要我幹啥?”
麥芽瞧著還缺佐料,便叫她拿些幹紅椒摘好再拿到這兒來。
要說這個牛肉燉土豆,那絕對是一道叫人口水直流,垂涎欲滴的美食。特別是在冬天,燉上一鍋爛熟的土豆燒牛肉,燉到入了味,就著熱乎勁吃,這滋味,隻有嚐過的人才曉得其中的精妙。
三人也不到堂屋去,就在廚房裏,升起炭爐。麥芽盛了小半盆的牛肉,還舀了些好牛肉湯料,不過再加上土豆之後,還得再加些水,不然土豆容易燒幹了,等土豆熟了之後,再加些切好的青蒜,這一鍋菜就齊了。
林翠肚子早抗議了,還沒等菜燒好,便把飯給她們盛好了,抱著香噴噴的米飯,搬了小凳子,坐到炭爐邊上,先夾了一筷子牛肉,結果太燙了,差點把她舌頭給燙掉,“唔唔,這牛肉真好吃,你用的啥料子燉的,味道跟我娘燒的不一樣呢!”
麥芽用勺子在攪拌鍋裏的菜,聽見她問,毫不芥蒂的道:“我這料子都是配好的,你要想要,待會走的時候拿些回去,隻要燉的時候放上就行。”
“這樣好嗎?”說實話,林翠很喜歡她燒的這個味道,要是能天天吃到,當然是最好的,可一想到,這也是屬於她的獨家配方便打了退堂鼓。
麥芽道:“這有啥,那佐料我早都裝好了,用的時候直接放在鍋裏就成,都在廚房呢,你們走的時候記得自己去拿。”
林翠笑的很開心,今年正月她家有好菜招待客人了。
吃過飯,她們一起收了碗筷,麥芽本來還想著留她倆在屋裏暖暖,可鄭玉惦記著林氏一個人在家也忙,便急著要回去。
臨走時,麥芽到屋裏,把那雙繡鞋塞給她。
鄭玉愣了下,疑惑的低頭看著懷裏的東西,“這是啥?”
麥芽神秘的笑了,按住她要打開布包的手,“現在別打開,記得回去再看,這是我哥給你買的哦,算做新年禮物。”
林翠笑道:“真看不出,田冬生還懂這個呢?”她意有所指的看向麥芽。
麥芽卻是笑而不答,隻叫鄭玉回去再看。等到她們都走了之後,她還在想,最好趕在正月的時候,叫她娘帶上媒人去鄭家提親。不過在此之前,鄭玉身後的麻煩事得先解決,否則這親怕是也提不成的。
下午冬生跟李元青一塊去了縣城,秦語堂這幾日也忙的很,來看病的人越來越多,因為正月不興看病,加上現在又是農閑,便都擁擠,趕到一塊。秦語堂看病收費看情形定,有錢就收,沒錢也就算了。於是那些沒錢給診金的,心裏又過意不去,便送了好些家裏的年貨來,他不收都不成,鄉下人實在,要是不收,心裏過意不去,隻怕這個年都過不好了。
冬生回來的時候,講起在縣城裏碰上田貴了,他也在辦年貨,不過瞧他的神色,似乎不太好。既然碰上了,冬生便隨口問了幾句,他們一直也不曉得田和菊怎麼樣了,也不知她選進宮沒有。一提這事,田貴也滿臉的無奈,他隻說和菊過了初選,便送到州府去了,自打送去之後,便沒了消息,他們托人多方打聽,也愣是一點消息沒有。
不光是和菊沒了消息,好些送去的女娃,隻有少數被退回來了,田貴想問她們些情況,卻是一問三不知,她們都是分開住的,隻是臨了,才有人通知她們各自回家。那些帶了家仆的,家仆就一直住在州府城裏,好在外麵接應,而那些沒有家仆跟隨的,便隻好自行回家。田和菊是屬於後者,田貴哪裏有錢讓她買家仆,州府城裏的花銷那樣大,他賺的那點錢哪夠。可以說,田和菊現在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田氏聽到這個消息,哪能一點都不難過,都是親戚,田和菊是麥芽的親堂姐,雖說兩家關係不好,但上輩子的恩怨不該牽連到孩子身上。他們也幫不上什麼忙,也隻是幹著急罷了。
麥芽卻有不同的想法,田和菊性子高傲,這不假,可她腦子也聰明,不會幹那不靠譜的事,這事隻有兩種可能,其一,田和菊壓根就沒有往回走,可能是被個大官收回家做了婢女或是妾,其二,就是被人悄悄弄死,也有可能是賣了。
這兩種可能也有共通性,即使被哪個當官的包養了,也未必會有好下場,那些官眷們,是好惹的?有多少年輕的女娃,或是自願,或是被逼,想攀高枝。要是都收下,隻怕一個大宅都塞不下。到最後,要麼賣做娼妓,要麼被當做禮物送人。總之,想有好結果,比登天還難。
麥芽對田和菊的去選妃一事,本就不看好,現在隻能替她惋惜了,她選的路,是福是禍,都怨不得別人。
掃塵過後,緊接著就要過大年了。
田家院裏也格外的忙碌,把要賣的熟食準備好了之後,便要著手準備年夜飯。
既然是三家人在一起過,李氏也不能寒酸了,最近來瞧病的人,送了好些山貨,秦語堂便都交給她處理,權當他的夥食。說起秦語堂這個人,先前也叫人覺著奇怪。這都過年了,也沒聽他提起要回去看望爹娘,甚至就當平常日子一樣過,好似過不過年,跟他沒啥關係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