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斂閉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覺得,這個時候,應該表現出自己的憤怒,即便這個對象是他自己,或者,是他曾經的自己。
"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傅斂冷冷地說,冰冷的聲音仿佛在漠視眼前這個強大的力量。
血紅的眼睛沒有說話,不知道為什麼。他現在仿佛想聽一聽這個殘缺不全的靈魂,屬於自己的靈魂想要說些什麼,能說些什麼。
"千年前,你就不該把我摒棄,你為什麼隻把我摒棄出你的靈魂?你是不是討厭我,也就是討厭你靈魂裏的這個部分?因為,你這個部分無論如何都不會變的像你現在這樣邪惡,是你的邪惡討厭你的正直,或者,是你的邪惡害怕你的正直,所以,你才把我摒棄,也許,你覺得隻是想在人世間保留一個肉體,可是,我想,聽著,是我想,你根本就是害怕,你根本就是想把我摒棄出你的體內,讓你安心地邪惡......。"
傅斂朗朗地說著,那血紅的眼睛裏的血光又開始搖曳,就像他被段寧鬱說中了心事一樣。
"千年了,我被你摒棄了千年,在這千年裏,我越來越強大,我的靈魂越來越完整,你知道嗎,這是痛苦的修複,就好像一塊殘片在無盡的歲月裏,努力地將自己的棱角和傷痕磨掉,讓自己努力變得和變得完整的東西一樣圓滑,你可曾想過這種痛苦?千年前,我第一次投胎做人,竟然是個連思想都沒有的傻子,不,連傻子都稱不上,隻知道呆呆地站著,呆呆地坐著,什麼都不會想,什麼都不會做,我還記得,我那可憐的父母,為了我這個傻子,連想都不會想的傻子操勞了一生,你知道我最後怎麼死的嗎?凍死的,餓死的......!"傅斂怒聲吼了出來,像是在向這個自己,這個摒棄了自己的自己在宣泄。
"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應該萬劫不複,千年裏我受盡了苦難,豬狗不如,先是行屍走肉,然後,我在痛苦中,在別人的淚水與憐憫以及謾罵與鄙視中,我漸漸的開始學會想了,學會偶爾的思考,就好像傻子一樣,哈哈......,偶爾會思考的傻子,多麼悲涼的結論......。"傅斂還在說著,淚眼朦朧。
血紅的目光開始抖動,慢慢地抖動,仿佛這痛苦,也彌漫到了他的心田。
"千年後,現在,我終於將自己變得像個人了,我學會了自己思考,磨平了你留下的傷痕和殘缺的棱角,這比修行萬年才能說話的豬更加幸苦,你明白嗎?而你呢,卻又想把我變成原來的樣子,把我好不容易變完整的靈魂再次扭曲,切割,弄出原來的缺口,已彌合你的靈魂?你說你有多殘忍?嗬嗬......,忘了,你的殘忍我最清楚不過,因為你內心連一點點人的感情都沒有,你所有的靈魂隻是欲望的載體,這個我最了解了,嗬嗬,你和我本就來自一個靈魂......。"
血紅的眼睛停止的抖動,他瞪著傅斂,不屑地道:"你說什麼?你說我?你說你的靈魂?"
"別忘了,那是我的靈魂,包括你,你根本就不配用我這個字眼來自稱,你根本就不存在......!"猙獰的聲音咆哮著,那深深的怨氣好像迷失萬年的孤狼在朝著上天宣泄。
"哈哈......,我就是邪惡,我的靈魂就是欲望的載體,如何?你們能把我如何?我就是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包括這天地,誰都阻擋不了,我說過,擋我者,殺無赦......!"
血紅的雙眼開始在天地間瘋狂地飛舞,好像真的瘋了一樣。
"嗬嗬,現在,我就要擋你,雖然我的身體做不了什麼,可是我的思想就是不服你,就是討厭你,你來殺了我呀......!"
傅斂淡淡地道,他此刻內心充滿了勇氣,他敢和這個一直操控自己的強大存在叫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