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4章 擯除賢能,下場可悲(1 / 1)

京房既死,朝中能與石顯抗衡的惟有前禦史大夫陳萬年之於陳鹹。此時陳鹹為禦史中丞,總領州郡奏事,負責考核諸州官吏。他既是監察官,又是執法官。陳鹹正年輕氣盛,無所畏懼,才能超群,剛正不阿,曾多次上書揭露石顯奸惡行為,石顯及其黨羽皆對他恨之入骨。在石顯指使下,到處尋找陳鹹過失,要乘機除掉他。

陳鹹好友朱雲,是當世經學名流,有一次石顯同黨少府五鹿充宗設壇講《易》,仗著元帝的寵幸和尊顯的地位,沒有人敢與他抗衡。有人推薦朱雲。朱雲因此出名,被元帝召見,拜為博士,不久出任杜陵令。後又調任槐裏令。他看到朝中石顯專權,陳鹹勢孤,丞相韋玄成阿諛逢迎,但求自保。朱雲上書彈劾韋玄成懦怯無能,不勝任丞相之職。石顯將此事告知韋玄成,從此韋與朱結下仇恨。後來官吏考察朱雲時,有人告發他譏諷官吏、妄殺無辜。元帝詢問丞相,韋玄成當即說朱雲為政暴虐,毫無治績。此時陳鹹恰在旁聞知,便密告朱雲,並代替他寫好奏章讓朱自己上書申訴,請求呈交禦史中丞查辦。

石顯及其黨羽早已控製中書機構,朱雲奏章被仇家五鹿充宗看見並將其交給石顯。石顯批交丞相查辦。丞相管轄的官吏定朱雲殺人罪,並派官緝捕。陳鹹聞知,又密告朱雲。朱雲逃到京師陳鹹家中,與之商議脫險之計。石顯密探刺知,報知丞相。韋玄成以執法犯法等罪名上奏元帝,終將陳、朱二人拘捕下獄,判處服苦役修城牆的刑罰。石顯借丞相韋玄成之手,一箭雙雕,擯除了兩個賢能之臣,可謂陰險狠毒至極。

自元帝即位,石顯便開始施展陰謀手段,欺蒙庸主,擅權用事,飛揚跋扈,陰險狡詐,網羅黨羽,勢傾內外,無惡不作,構織罪名,陷害賢能,罪惡昭著,天下切齒,專權長達16年之久。

元帝病情加重時,打算以他所鍾愛的定陶王劉康代替太子劉驁繼承皇位。竊居中書要職的石顯及駙馬都尉史丹極力勸諫,保住了劉驁的太子地位。竟寧三年(公元前33年)五月元帝死,劉驁即位,是為漢成帝。成帝即位後,就以石顯出力保太子有功為名,調離中書,遷任長信中太仆,秩中二千石,職位雖高,但失去了皇上的寵信,失去了多年苦心經營的中書堡壘。數月之後,丞相、禦史二府逐條奏石顯舊日的罪惡,石顯及其黨羽牢梁、陳順一律免官。石顯與妻子兒女徙歸故郡,一路上憂悶鬱結,不進飲食,於途中病死。五鹿充宗貶為玄菟(今遼寧新賓)太守,禦史中丞伊嘉貶為雁門都尉。惡貫滿盈的中書集團,至此土崩瓦解。消息傳開,人心大快,長安人編歌謠唱道:“伊徙雁,鹿徙菟,去牢與陳實無價。”

石顯進宮時,不過是個奴仆,何以能夠專權橫行到如此程度?

從根本上說,是封建專製製度所產生的惡果。在封建專製製度下,君主成為一切權力的化身,居於至高無上的地位,因此覬覦權力的野心家、陰謀家都力圖挾製君主以竊取最高權力。其實君主一人根本不能獨治一國,因為天下之事千頭萬緒,所謂日理萬機,不過是誇飾之辭,就連英明當世的權高祖還說:“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吾不如於房(張良);鎮國家,撫百姓,給餉饈,不斷糧道,吾不如蕭何;連百萬之眾,戰必勝,攻必取,吾不如韓信。三者皆人傑,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者也。”就是說,君主再英明也必須有賢能之臣輔佐,方能得天下,治天下,所謂“大廈非一木所成,必聚材而後成,天下非一人獨理,必選賢而後治”(《明太祖實錄》)就是這個道理。輔佐之臣,有賢能與不肖忠正與奸佞之分。如果君主能任用賢能忠正之臣,國家就治理得好,陰謀家就不能竊取權柄,橫行作惡。石顯專權為後世提供的教訓是君主用人首先要知人,要善於識別人。元帝庸弱無能,不辨正邪,陰謀家石顯得寵信,專權用事就有了可乘之機。漢武帝為了加強皇權,削減了丞相的權力,擴大了尚書的權限,並任用宦官為中書,掌管尚書之職,出納章奏,操持機柄。這些宦官得天獨厚,每天都在君主身邊,有取得寵信的方便條件。這種情況,到宣、元二帝已曆時近百年。宣帝是個比較英明的君主,雖然任用弘恭,石顯為中書長官,但並沒有委以朝政。元帝即位,石顯憑著多年在宮中奉事的經驗和中書職位之便,察知元帝沒有遠見,不能明察的弱點,便施展手段,諂諛逢迎,迎合元帝的心意,取得其寵信,然後巧言令色,顛倒黑白,混淆是非,嫉賢妒能,排斥異己,構陷忠良,最後達到專權的目的。

元帝時,朝中並非沒有賢能忠正之臣,蕭、周、張、京、陳等,可謂德才兼備,皆為國家棟梁之材。元帝也任用他們,但用而不信。隻要石顯進讒言,捏造罪名,這些賢能忠正之臣就遭殃,或流放,或免官,或服刑,或處死。如果君主對賢能忠正之臣用之信之,對他們的諫言聽之行之,陰謀家就會失去竊取權柄的可乘之隙。

石顯專權誤國已經成為曆史,但它為後世留下的沉痛而深刻的教訓卻是不應忘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