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的夏末,盟軍在第二次馬恩河戰爭中阻遏了德軍的前進,福煦元帥下令盟軍全麵反攻。此時,沃爾特再也忍耐不住了,急著要去當兵。
福樂娜不想讓沃爾特也像3個大兒子一樣偷偷離開家,於是說:“這孩兒已經下定了決心,阻攔沒用,我認為替他簽名,還可以知道他在什麼地方,總比不知道他的下落要強許多。”
這樣,福樂娜就在護照申請上代簽了伊利亞斯的名字。沃爾特也把出生年改成了1900年。他與羅素回到紅十字會以本名申請,並獲得了護照。之後,他們穿上剛領的製服,來到芝加哥大學附近的營房報到。接著,紅十字會就請來了黃色計程車公司的技工,教他們修理汽車,並訓練他們在不平坦的地形上開車。不久,流行性感冒侵襲了芝加哥,沃爾特病得非常厲害。救護車的駕駛員隻好勸沃爾特搬回家去養病。
1918年的11月8日,歐戰結束了,盟軍獲得了勝利,全國上下一片歡騰,但是在桑德灘的紅十字會隊員們卻感到十分矛盾,他們參加誌願的理由已經不存在了,往後他們麵對的隻是在和平時期做一名駕駛員了。他們自稱為失業部隊,營房的軍官仍把他們當作剛入伍的新兵看待,這引起他們極大的不滿。所有的隊員都很想家。沃爾特也開始懷念他母親做的可口的飯菜,並一直很想念他的女友。臨行前,女友曾答應過等他回家時就嫁給他。
一天清晨,大家還沒醒,突然營房裏燈光大亮,接著便聽到有人大聲地叫:“都起來!都起來!有50個人要立即到法國去!”沃爾特被鄰床的同伴推醒,並告訴了他剛才的消息,沃爾特半睜著眼睛,懶懶地說:“不會選上我的。”說完就又躺下了。然而讀到的第50個名字恰好就是沃爾特·迪斯尼,他的同伴便又推醒了他。一個小時之後,他就已經踏上了開往胡布肯的火車了。當天晚上,也就是11月18日的晚上,他就登上了一艘老舊而且已生鏽的運牛船“法賓”號,啟錨向法國開去。
這是沃爾特第一次坐船橫越大西洋。他的興奮是可以想象的,他早已經把紅十字會救護隊的失望拋在了腦後。這艘船滿載著彈藥,雖然他們不再害怕德國的潛水艇,但是這艘船所經過的水域都是曾布過雷的。沃爾特很膽大,他就睡在了彈藥倉上麵的甲板上。這艘船快到法國的時候,有好幾艘掃雷艦開到了“法賓”號的兩旁,以保證他們通過最危險的英吉利海峽。隊員們都跑到了甲板上看掃雷艦。
12月4日抵達哈佛爾。沃爾特跟著大家一起下了船,這些從美國中西部來的年輕人,對於碼頭旁的一切都感到新奇。他們在大街拐角外看到了一處廁所,卻怎麼也不敢進去,直到逛了一天的大街後,有人實在忍不住了才帶頭衝進去,其他的人也都進去了。他們看到了法國海港。這一切使他們感到很新奇。
他們去了火車站,準備乘火車到巴黎去。沃爾特注意到法國的火車頭比他當報販的時候所見的火車頭要小得多了。透過玻璃窗,他第一次看到法國鄉間的景色,看到高高的灌木樹林和白楊樹叢將一個一個的小農莊分隔開來。
巴黎在當時看起來仍是一個戰時的城市。他坐計程車到了巴黎著名的愛麗絲鬧區,在那兒,他看到兩旁人行道上還有許多穿製服的軍人,在愛塔爾紀念碑周圍還有沙袋築成的防禦工事,街道上也有隆隆開過的炮車。沃爾特在巴黎市區隻是匆匆地看了看,便去了聖西爾。聖西爾是法國軍校的所在地,美國的救護車隊總部也在那,他到後便報了到。
不久,沃爾特又從聖西爾調到巴黎的第5後方急救醫院。剛去醫院時,他開5噸大卡車和用救護車改裝的小車。後來,他被派到汽車集用場為軍官開車。很快他就把巴黎的大街小巷弄熟了,他開車送校官們到各司令部、醫院、使館,偶爾也會去妓院。
有一次,沃爾特受命執行任務,讓他開一輛懷特型卡車,去受戰爭破壞最嚴重的薩鬆地區,車上裝的是豆子和白糖等救濟物資。他選了一名助手同行,向法國鄉間駛去。剛過了第一個村莊,汽車引擎就發出了雜音,接著,雜聲愈來愈大,整個車身都震動了起來。在一陣很大的震動聲之後,引擎不轉了。沃爾特就把卡車溜到了鐵路看柵人小屋旁的公路上。他想可能是卡車掉了一根杆子,可是不管怎麼弄,卡車都發動不起來。他知道紅十字會駕駛員的信條是不離開自己的汽車。於是就派他的助手去村子裏坐火車,回巴黎去請求幫忙,而自己就守著這輛壞車。
2月的天非常寒冷,沃爾特在駕駛室裏呆了幾個小時後,腳幾乎凍麻了。這時天已經黑了下來,他隻好下車去請求那位看柵人。他操著半調子的法語同看柵人談了一會,看柵人便同意讓他呆在自己小屋子裏。看柵人的小屋也隻有4英尺見方,裏邊有一個小爐子,看柵人每隔半小時加一塊煤,屋裏始終保持暖暖和和的。看柵人很高興地吃了沃爾特帶來的“緊急口糧”,有麵包、乳酪、罐頭牛肉和巧克力,沃爾特也就在小屋子裏半睡半醒地過了一夜。第2天,他還不見巴黎的救兵來,便又住了一夜。到了第3天沃爾特實在是又累又餓,便到村子裏找了一家小旅館住下來。他在旅館裏訂了飯菜,到了開飯的時間,他看著服務員端了飯菜來,可是在菜碗中的羊肉和豆子中間發現有一隻蟑螂,由於他太餓,也顧不得這些,將蟑螂挑了出來便狼吞虎咽地把飯菜吃光了,吃完飯,一上床他就睡著了。
一覺醒來,他猛然發覺自己足睡了24個小時,他急匆匆地朝平交道奔去,但是卡車已經不見了,他心想這回可糟了,一切後果都得自己兜著走了。他隨即搭了一節運貨火車回到了巴黎,原來卡車已經被救兵拖回了巴黎,他的那位助手離開卡車後,並沒有立即報告汽車拋錨的事,而是喝醉了酒,兩天後才向上級報告。幸運的是,車上沒有少東西。但是,沃爾特由於這件事被指控拋棄車輛,最後在一位醫院方麵的士官的申訴下,法庭方了結了此事。因為他已經盡了自己的最大的能力。在車旁呆了兩天,所以沒有受處罰。而那位助手卻由於失職進了禁閉室。
戰爭結束後的幾個月裏,美國人陸陸續續離開了法國,紅十字會的汽車集用場也就沒有什麼事可做了。沃爾特後來被派到南希市附近的一個叫牛角堵的地方,在當地的福利社工作。
沃爾特把一個月的52塊錢工資加上所賺的錢的一半寄給了他母親。他一直在想著母親。有一次,他在營房裏賭骰子,一下子贏了300元。他便立即到美國通運銀行,把錢寄給了母親,並且讓母親替露絲買隻手表,剩下的先存起來。
後來,牛角堵福利社被解散了,沃爾特也調回了巴黎。
1919年9月3日,潘興將軍以及他的參謀開始離開巴黎回國。其他的美國單位也陸續地回國。美國的救護車隊也終於解散了。沃爾特便登上了回國的輪船,從此開始了他一生的事業。
沃爾特是一個還不滿18歲、生長在美國中西部單純環境中的年輕人。
從歐洲回來後要再回到中學去讀書,那是不可能的了。他父親要他到果凍工廠去工作,每星期可拿到25元的薪水,但沃爾特不願意。伊利亞斯告訴兒子,這個工作待遇已經很不錯了。成千上萬從戰場上歸來的人找不到工作,一旦碰上這樣的機會,都搶著去做,但沃爾特仍堅持不幹。
沃爾特決定回堪薩斯市去,因為他不喜歡芝加哥,他覺得這兒太嘈雜、太髒亂、太醜陋了。洛衣是在1919年2月離開海軍到堪薩斯市去的。沃爾特要回去看他兒時的朋友,而且他相信堪薩斯市的《星報》會雇用他做政治漫畫的編輯。他不顧父親的反對,把所有的東西以及紅十字會的製服打了包,搭上火車就向堪薩斯市去了。
兄弟重逢,沃爾特和洛衣都非常興奮,兩人聊起他們在海外的各種趣事。洛衣在堪薩斯市第一國家銀行做出納員,每月有90元的薪水。他希望能早些晉級加薪,以便和艾迪娜·法蘭西斯結婚。沃爾特告訴洛衣自己想當政治漫畫家,並把他在法國期間畫的畫拿給洛衣看。
他帶著自己的畫來到《星報》社,可報社說他們根本不缺漫畫家。而後,他又把自己的作品拿到堪薩斯市的《日誌報》去碰碰運氣,雖然很受賞識,但也因沒有空缺而告吹。
一次次的碰壁使沃爾特非常失望,回去後,便把自己的遭遇告訴了洛衣,洛衣也很為他著急。一次,洛衣在銀行裏和一位同事談起了沃爾特的事,那位同事說有兩個廣告畫家想找一個學徒。聽到這個消息,洛衣趕忙給沃爾特打電話,沃爾特接到電話後馬上去找那兩位畫家——路易斯·俾斯麥和比爾·魯賓,沃爾特的真誠和熱情打動了這兩位畫家,他們要他拿個樣品來看看,沃爾特就把自己畫的那幅巴黎街景拿給他們看。他們要他第二天就去上班,薪水以後再議。
沃爾特負責為農場農具和供應品公司設計廣告和信箋上麵的草圖。他的第一項工作就是為一家飼料公司設計廣告。
沃爾特非常希望自己的表現能讓兩位老板滿意。俾斯麥負責為紐曼戲院每周的節目預告設計封麵草圖,他讓沃爾特把封麵進一步完成。這件工作一般人做通常需要一天的時間,可沃爾特隻用3個小時就完成了,而且還加上了自己的構想。他還曾為紐曼戲院設計報刊廣告,等等。幾年後他在他的博班克畫室召開了一次廣告畫會議,會上他提到了自己在那幅廣告中的大膽構想:“當時紐曼劇院正在上映《男人與女人》這部片子,我要畫的就是影星葛羅麗亞·斯璜生和托馬斯·梅漢站著的畫像,但是我想如果他們是躺著的話,廣告效果會更好,於是我便那樣做了,結果證明我的想法不錯。”
烏比·依維克是沃爾特在俾斯麥·魯賓廣告公司的一位同事,是荷蘭移民的後裔,他和沃爾特年齡相同,也像沃爾特一樣中學沒畢業就離開了學校,共同的經曆使兩個人成了好朋友。沃爾特把應試時畫的那些美術字母拿給烏比看。大多數應試的人都畫了24個字母,但沃爾特所畫的是自己名字的不同寫法,他問烏比哪種寫法好,烏比說Walt Disney這種寫法最好,於是沃爾特以後就使用這個名字了。
他們兩人緊密合作,為農莊農具以及百貨公司和劇院設計了大量的廣告圖案,但是聖誕節前的繁忙過去之後,他們倆都被辭退了。沃爾特向郵局申請工作,做郵遞員一直做到新年以後。
沃爾特和烏比都不願放棄自己心愛的事業,兩人商量著自己開業,沃爾特兒時的朋友和在雜耍戲院表演的合演人華特·皮費佛說服了自己的父親,雇用沃爾特和烏比為《皮革工人聯合會日誌》設計美術字。沃爾特為了尋找其他的業務,就去拜訪他以前的鄰居艾爾·卡德,卡德在編一份專業刊物《餐廳新聞》,他說他的工作不夠他們兩個幹,但他願意在自己的辦公室再放兩張桌子,以便偶爾請他們兩個人幹活時用。沃爾特認為這是他們兩個人獨立開業的好機會,就寫信給他的母親,讓她把自己存的500元錢寄給他。她回信問他幹什麼用,沃爾特說自己想獨立開業,再說錢是自己攢的自己想怎麼用就怎麼用,而且他存錢就是為了將來某一天當他有機會開創自己的事業時能提供點基金。就這樣,在來回幾封信以後,母親才給沃爾特寄了一半錢。
沃爾特和烏比想把他們的公司稱做迪斯尼·依維克公司,但又覺得讀起來好像是一家光學公司,於是就改稱為依維克·迪斯尼廣告公司。依維克辦理繪製普通畫和美術字等業務,迪斯尼則負責漫畫創作和擴展業務。為了能多聯係上業務,沃爾特的足跡踏遍了印刷廠、戲院、商店以及石油公司。“蒼天不負有心人”,一個月兩人淨賺135元,比俾斯麥和魯賓給他們的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