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雨季總是多情,即便在戰火紛飛的年代也不例外。
一身水墨旗袍的女子撐著青色油紙傘拐進桐巷,步履輕柔,搖曳生姿,濺起一地細碎的水花。
宋少譚剛從車裏走出,關了車門,轉身正瞥見那個白色的身影,盈白勝雪,玲瓏如新摘的茉莉。
他怔了一怔,下意識脫口而出:“小姐留步。”
明明是預料中的事情,藏在袖中的手仍是忍不住微微一顫。蘇曼衣停住腳步,緩緩轉身,臉上微露詫異:“先生有事嗎?”
不是她!
宋少譚臉上的失落一閃而過,卻仍被曼衣一絲不落地捕捉到了。
正在他不知該如何接下去時,曼衣忽然恍然大悟,了然道:“先生是要借傘嗎?”
宋少譚愣了一下,隨即順階而下,緩緩點頭。
曼衣微微一笑:“先生且等一等。”
她一麵說著,一麵從包裏掏出一串鑰匙,開門進去一分鍾不到,又拿著一把黑傘走了出來。看到宋少譚仍舊立在門口淋雨,不由得輕笑:“我瞧著先生像是有事的模樣,也不好叫進來避雨,你卻也不知道躲一躲。”
“無妨,”宋少譚接過她手中的傘,禮貌回答道:“多謝小姐好心,宋某改日一定送回。”
曼衣淡淡一笑,不置可否,轉身走進了屋。
宋少譚若有所思看了一眼手中那把黑傘,摩挲著手裏雕花的傘柄,撐著傘離開了。
第二天一早,宋少譚便派人將傘送回去,卻恰逢曼衣外出了。下午點的時候,宋少譚親自帶了傘過去,仍是沒人,便立在門口耐心等著。
少頃,白色的身影從巷口轉進來,手裏抱著一小壺茶葉,步履輕緩地朝裏麵走來。
“蘇小姐,”宋少譚看到她,微微一笑,“昨天多謝小姐借傘。”
曼衣眼裏流露出些微的詫異,然而很快就恢複了溫和的笑意:“宋先生無需如此客氣。”
接過傘,曼衣和宋少譚相對而立,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宋少譚正準備告辭,卻聽曼衣輕聲道:“宋先生若是沒有急事,可願意嚐一嚐近日新出的西湖龍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