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之處,一股狂風引過,身著一身銀白相間錦袍的俊冷修長之人優雅從容的向著千樂宮深處走去,幾十上百的侍衛正瘋狂的向著他揚刀砍來,卻不見此人有絲毫的動靜,僅是指尖輕巧如羽的輕動,便使得所有人的刀根本無法下落,生生就像被束縛住一樣脫離了每一個侍衛的手。
後排侍衛見狀,又是一聲高喊,拚了命的也向著那人衝來。
然而就在這時,且見那人突然環身一躍,長發如墨色紗幔繾綣空中,而後突然一攥雙手,那些先前被桎梏的所有佩刀幾乎是同一瞬間向著原先的主人瘋狂刺去,一片片血紅頓時染滿了一塵不染的冰冷,一聲聲哀嚎同時打破了孤寂已久的沉悶。
伴隨著數十人一瞬間的倒地,那人雙腳輕而緩的落地,一直血色玉笛被輕輕扣上,月下映出了一雙淺銀色的眸子。
“愚蠢之人。”嵐輕喃,語氣淡漠,毫無波瀾。
而後他向前緩緩走到了千樂宮的牌匾之前,站定,仿佛是等待了許久這樣的時刻。
很快,周圍亦傳來片片嘶喊,整個千樂宮附近幾乎成了一片血海,這時一個挑著單眉、拿著一把係鈴彩扇的豐腴美人一個輕轉趕到,本是在享受著活動筋骨的她,也同嵐一樣緩緩凝下了神情,看向那冰冷的千樂宮。再來還有從東邊過來的一襲西域裝束的男子。
僅僅隻是片刻,先帝駐守在千樂宮外圍的上百侍衛,竟因幾個人潰不成軍。
看到熟悉且讓他們所有人都曾夢魘連連的身影,守在千樂宮門口的最後幾個侍衛幾乎是麵色慘白,下意識的舉著刀步步向後退著。
“先……先帝有命,永遠不得裕親王踏出千樂宮一步,你……你們要違抗先帝的旨意嗎!”
嵐冷冷掃了侍衛一眼。
指尖靈巧轉著扇子的細雨動了下那豔紅的唇角,道:“先帝餘兵啊,你忘了,我們為什麼被關了十年嗎?嗬嗬嗬……因為我們從來不遵旨!我們隻聽一個人的話!”
侍衛不停的顫著手,然後故作強勢的吼道:“你以為你們這樣就可以逃得出去嗎!千樂宮內早被先帝布下好幾十精密良才,數十雙眼睛盯著裕親王,你們不可能救得了他的!!”
“救?”細雨再度笑起,然下一刻卻倏而揚起利刃般的豔美眸子冷冷而道,“你,弄錯了吧。我們是來接主子的,而不是救。”
侍衛眉心一動,分不出有甚區別。
然而就在這時,突然自後麵傳來了一聲慘叫,緊接著便有一個穿的內侍守衛衣裳的人被狠狠甩在了門口,嘔了一口血,倉皇扶著胸口驚恐的看著裏麵,緊接著大吼一聲“救命,救命,我還不想死”,然後便瘋了一樣的向著外麵踉蹌逃離。
再然後一個、兩個三個,一眾先帝派遣的侍衛都瘋了一樣的開始往千樂宮外跑,原本冷清的千樂宮頓時變得“熱鬧非凡”。
“這就是,你說的數十精密良才?”細雨調侃,彎了下身子,用那妖嬈的眸子癡迷的看向千樂宮那最深最黑暗的地方。
嵐也沉下了心,緩緩抬起淺銀色的眸子。
唯有剛才還在硬撐的侍衛,眼瞳漸漸地、漸漸的放大,直到黑瞳中悄然映出了一個高貴而不可褻瀆的雪衣王者身影。
血,一滴一滴的自右手修長的指尖下滑落,一滴一滴的墜落在地上。
一步一步,朝著可以透著月光的明亮之處走來。
忽然一陣來自千樂宮的寒冷之氣自其身後席卷而來,將他披散在身後的墨色長發肆虐揚起。
停步,他緩緩抬起了那雙淡漠已久的金色眼眸。
那一霎,門口聚集的嵐、細雨,還有剛剛突圍兩側及趕回來的初月、祁峰、染離幾乎在同一時間單膝跪下,大聲齊喊:“恭迎王爺!”
夏侯伊一襲白衣依舊,卻不再是那淡雅的素袍,而是真真正正的親王才能穿上的白玉錦袍,長發兩側被束成一縷彙在發後,右手沾染著不知是剛才哪個侍衛的血,鮮紅的如同綻開的血蓮,指尖輕輕貼在千樂宮冰冷的牆壁上,然後順著牆壁緩而穩步的向著宮外走去,指尖觸過之地均是被染上一層鮮豔的色澤。
但盡管如此,在那傾世俊美卻如白玉般毫無血色的臉上,卻沒有任何的表情,唯是在路過那向著自己舉著刀的守門侍衛的時候,用那金色的眼眸向侍衛輕輕滑過淡漠的一眼。
守門的侍衛因這一眼驚恐的全身顫抖,幾乎連一句話都說不出。眸子也因為恐懼到根本無法從眼前人身上移開,雙腿則是不住的打顫,哪怕是拿著那佩刀,也是下意識的漸漸的、漸漸的被那陣寒冷的王者之氣所懾,不由自主的癱軟跪在了地上,眼睜睜的看著麵前的人從自己眼前走過,並卷起了一陣能將人徹底凍透徹的冰冷。
雙腳終於邁出了這道封存已久的門檻。
夏侯伊在眾人的朝跪下,徑自站在了月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