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抿唇,將玉佩轉而用五指捏住,欲嚐試一下。遂翻轉,將“慕”字一麵輕輕貼在那個凹痕裏,卻是真的嚴絲合縫的嵌入其中。
雲若雙瞳驀然一動,沉下心,突然用力將玉佩推入。
隻聽一聲低沉的轟響,整個書櫃都開始有著不安的顫動,隨後從中間緩緩向左右分別自動挪開,很快便有一片沉寂的黑暗落入眼簾。
借著外麵的微弱的光線,雲若找到了桌上隱約顯出的燭,眸子一劃,看到落在旁邊分散放著的火折子,而後便毅然踏入,毫不遲疑將其在牆邊點燃。
火光漸漸印上了她白淨的麵龐,拉上機關,側眸間,望著那緩緩關上的書櫃,忽然有種有什麼事即將改變的預感。
一聲響動,終將一切隔絕,寂靜之音成為了此處唯一的弦歌。她緩緩回過頭看向了機關之內,見到裏麵有著許多許多的古書,大多是西域的書為主,正對麵前的,是一張很長的木桌,上麵鋪滿了宣紙,還零零散散的寫著些什麼東西,甚至還有些奇怪的符號。地上也四處散落著紙張,毛筆尖上墨跡未清,幹在其上,使得毛筆的那頭還保持著寫最後一字時的樣子,而毛筆的旁邊放置的硯台裏麵,則也同毛筆一樣,有著已經幹透的痕跡。
然而這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是在告訴雲若一件事。
慕雲若在被廢之前,正在拚命的鑽看著什麼,而且還沒有完成。
心,好像又一次的開始哭泣了。
雲若望著這一切,眼中漸漸籠上了一層堅韌。
這一次,慕雲若就要成為真正的慕雲若了,就算往事再痛,也要剖開心來看看,看看你的冤屈,悲憤,還有遺憾。
雲若下了決心,然後便開始彎身將地上的紙一一撿起,按著大致的順序一一疊放,然後一起摞在了桌上的那些紙上,她知道身為皇後的慕雲若不會將後宮大事丟下,做一些無謂之事,這些東西,一定是比管理後宮更加的重要。
於是她坐在椅子上,準備好好琢磨下這些奇怪而淩亂的字的意義。
可在翻到第三張的時候,忽然發現裏麵好像夾雜著一張慕雲若的隨筆,字跡工整,娟秀,充滿了大家風範。
雲若視線先是自上倒下掃了一遍,心上忽然一緊,喃喃念出了其上的幾句話,猛的一驚,整個人都站了起來,轟的一聲,將椅子都碰倒。
“這……這是……”雲若怔然,又仔細拿起那隨筆看著,一遍一遍,而後又是一遍一遍,她多麼希望自己看錯,多麼希望自己漏掉了什麼,可是無論她看多少遍,一切都沒有任何的變化。
終於,她的神情漸漸歸為了沉寂,手上的那幾頁紙也漸漸的落下,如雪般散開,灑落了一片。
雲若安靜的站在原地,無聲無息,鬢角的長發遮掩了她臉上的神情,看不出喜,看不出悲,唯有那近乎死去的安靜。
忽而明白了皇甫驍所言的抉擇,一個仿若割心的抉擇。
慢慢的,雲若坐倒在地,望著紙上隻言片語,她漸漸的閉了眸,靠在牆上。
唯是一滴似乎已經冰冷的晶瑩,順著臉頰,滴落,染在了那墨跡上,綻放了一朵殘酷的曼陀羅華。
月華宮外,依舊是一片寧靜,黑夜籠罩其上,竟灑下淡淡幽光。
不知不覺,風中卷起了些血腥,似乎有些事,即將變得再也無法掌控。
同一時間,正在觀星台的夏侯靖,卻有了一瞬間的失神,心口忽然有些發疼,疼到讓自己有了那麼一瞬的窒息。
“皇上,皇上?”秦大人忽然開口,似乎已經喚了幾遍,似是想要暗示那陣繁星很快就會出現。
夏侯靖眸子微動,緊忙回了神,僅是揚起單手,緩而輕的做了個手勢,示意“無妨,繼續”。
秦大人接旨,繼續回身解說。
但這一刻夏侯靖的神情卻再度凝重了幾許,指尖若有若無的轉動扳指,然而將手滑過身側,沉默的耷垂在雕龍扶手上。
這期間,坐的不遠的寧北凡也隨時觀測聖意,看看天色,又看看下麵重裝排布的侍衛,時而招來侍衛長詢問一二。各個好像都神經緊繃,生怕今夜有事發生。
“快看!天夜奇象!”就在這時,一人忍不住的驚歎出聲,隨著那人的聲音,眾人亦仰頭看去。
一顆,兩顆……突然間驟然增多,繁星並非直接落下,而是如同盤旋般穿梭在幾朵夜雲之中,達成了極明與極暗的交替。
夏侯靖眼眸一眯,果不其然如秦大人所言。
他記得,一共會有三個輪回,極明尚好,關鍵是極暗之時。
倏然間,一個明暗晃過,在眾侍衛的緊繃下安然無恙。
很快又是第二個交替,亦是相安無事,唯有那些觀客驚喜的聲音,根本不見任何異常。
隻剩下最後一輪……
夏侯靖緩緩斂住神情,壓低了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