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他又起來練習抓水氣功,隻練得心田空明、靈台清淨,才坐下暗思取勝之法。一時間心中流過無數條頑童之策,但上不了那峭壁,向天飛又知他要來盜經,因此他一細加思索,便覺沒一條管用。良久無策,暗道:“看來隻有等待下去,待他提防之心淡了,再伺機而動。”忽然大喜:“他未定打賭時日多長,那我何必急在一時?”
以後兩人一起練功,均有精進。一日,兩人在水中練功,正勤奮間,葉飄零忽地手上一痛,被什麼毒蟲咬中,急爬上岸。向天飛跟上岸來,問道:“怎麼啦?”葉飄零道:“我中毒了。向兄,你繼續練吧。我去找藥。”向天飛道:“你道我如此沒義氣嗎?”問道:“你這是何毒?需用何藥化解?”葉飄零道:“據我所知,此乃‘十步絕命蟻’之毒,化解甚易,用‘千年見’、‘小紅蓮’混合敷之,即可化解。”向天飛道:“此事甚易。我去取藥,你在此稍候,我去去便來。”身形一晃,投東而去,奔出裏許,彼處為兩山之間的一道縫,綠樹叢生,草藥繁多。葉飄零被弦兒、小佩攙扶著坐下,望著向天飛奔去的身影,忽然想起:“此峭壁我雖不能攀上,但從山口繞上去,尋路上山,從峰頂滑下來,難道我也不行麼?”心中一興奮,連手上疼痛也忘了。
半個時辰後,葉飄零漸漸昏迷。朦朧中隻覺弦兒、小佩往來奔走,甚是驚慌,頭一熱,什麼也不知道了。醒來時,鼻中聞得一股藥氣,自是向天飛采藥回來,救了自己。葉飄零站起身來,謝過向天飛。兩人重又練功。深夜,葉飄零心想向天飛三人也該睡了,當即悄悄起身,繞道山縫,尋了一條小路,一個時辰後攀上山頂,來到峭壁旁。伸頭往下一看,長江已如一條細長的帶子,身臨絕壁,萬丈臨空,不覺雙腿有些發軟。呆了半晌,心想:“如此滑下去,要是稍微不慎,隻怕會摔得粉身碎骨。”不禁有些躊躇。遲疑半晌,心想:“若能奪回經書,免了他濫殺無辜,從此大概我也不會再作惡夢了,豈非好事一件?罷罷罷,這樣日日惡夢,實是生不如死。拚了這條性命便是。”心一橫,從峭壁上滑下,直落下去。這般滑得數十丈,遇到稍微不平整之處,便以掌擊,或以腳踏,暫緩下降之勢。他正全神貫注下滑,忽然間身前一空,身子突然懸空,離峭壁已有五六丈。原來是那峭壁頂端向外突出,葉飄零滑過頂部,下麵的山壁均向裏傾斜,他止不住勢,立即摔到半空中。這當兒哪容細想,他雙手往下一按,暫緩落勢,隨即往後淩空劈出,盡力向裏撲去。但半空中無從借力,這一下雖然使盡全力,也隻飄了一丈。他一掌未能奏效,更不遲疑,雙掌連連下擊。這十數日來在長江中的苦練發揮出來。砰的一下,雙掌打在一塊突起的大石上,頓時把那大石震下。他雙掌一陣劇痛,卻借力彈起,這時心神稍定,見那大石直墜而下,暗叫不好,這大石落下去,豈不砸壞了下麵三人?急一撲身,飛掌將那大石推出去,自己卻借力後飛,背心重重撞在峭壁上,他急忙雙手抓住山壁,停在半空中。回頭看時,那大石已落到長江之中去了。撲通巨響,從下麵傳來,回聲綿延不絕,在這萬籟俱寂的深夜,令人毛骨悚然。
他往上看去,斷壁橫空,遮住了天。想起剛才一幕,心中砰砰直跳,若不是運氣好,碰上那塊石頭,自己早已粉身碎骨了。而若不是這幾日在長江中苦練,內力不足,摔在那石上,隻怕此時也已喪命了。他這次不敢再行大意,就猛然下滑,雙眼盯著下方,手足並用,戰戰兢兢,緩緩往下爬去。約有半個時辰,終於平安到達向天飛三人所居的石上。他雙足踏到實地,心中才寧定下來。但定睛一看,大失所望,歎道:“一夜冒險,誰知為山九仞,功虧一簣!”他隻道天氣炎熱,三人必定露天而睡,誰知三人卻睡在三個睡袋中。他此刻若要盜經,勢必先解開睡袋,必然驚醒向天飛。而若點他穴道,便成強搶了。他長歎一聲,向天飛卻從睡袋中伸出頭來,道:“葉兄弟!”葉飄零嚇了一跳,叫道:“你,你沒睡?”向天飛道:“剛才你弄出那麼大的聲響來,我們焉有不醒之理?隻是不敢驚動你。否則弄得你從上麵摔下,如何是好?”弦兒伸出頭來,道:“公子,你也太冒險了,從那上麵滑下,可比從下麵上來難多了,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葉飄零被這一弄,便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是怎麼回事,唯唯幾聲。向天飛道:“兄弟,你要盜經,盡多方法。怎能如此不顧性命?以我輕功,要從上往下滑行數百丈也是不敢。如此,我不敢跟你賭了,就此取消吧。”葉飄零忙道:“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焉有取消賭約之理?我們繼續賭,不過你放心,以後我不會用這個笨法子了。”
小佩招手叫弦兒過去,附耳低言一陣。弦兒點點頭,鑽進小佩的睡袋裏,對葉飄零道:“公子,這麼晚了,你就別下去露宿了,就在這睡袋裏度過今宵吧。”葉飄零謝了,鑽進睡袋。一夜晃眼即過。翌日,向葉兩人又躍下長江抗擊洪流。葉飄零心中思忖:“昨夜一番辛苦,誰知到頭來功敗垂成。以後該用什麼法子才好?用毒?”他轉念之際,不慎吞了一口長江水。這時長江汙染嚴重,他喝下去,隻覺惡心難當,“用毒”兩個字從心底迸出。他心下思索:“用什麼毒好?”回想醫療班中一月所學,尋思:“聽謝師父說過‘人心丸’,謂之天下第一奇毒。蓋因人心天下至毒也,非藥石能解,唯有再服人心丸,方可解毒。但服了人心丸當五髒俱焚而死。用人心丸是否一定能化解,卻是毫無定數。”又自轉念:“人心丸太過危險,那麼‘纏mian草’呢?纏mian草隻能令女子和少數男子心碎而死,對大多數男子隻能迷其心智,但解毒須用‘斷腸草’,隻恐有傷身子,不可用之。難道用‘情花’,情花之毒,卻與‘纏mian草’也無甚異處。那麼用什麼好?”一時難以決定,雙掌加緊拍擊。離他十丈處,向天飛也在苦練。經過這十多日勤練不綴,兩人內力俱已大增,洪流雖然澎湃洶湧,不可一世。但二人掌力使將出來,威不可當,隱隱然已足可與洪流相抗,雙掌舞動,一股股激流被掌力推動,四散開去。
拍擊數十掌,稍感疲累,爬上岸來。正值向天飛同時上來,兩人相對大笑。弦兒、小佩已經上山打了兩隻野狼回來,正在火旁燒烤。兩人鼻尖上都滲出細小的汗珠來。小佩見到兩人上岸來,低聲說了幾句。弦兒盈盈站起,提了兩隻狼腿,走過去道:“少爺、公子,你們上來了?”向天飛接過一雙狼腿,擲了一隻給葉飄零,柔聲對弦兒道:“弦兒,這段日子辛苦你和小佩了。”弦兒低著頭道:“少爺,你怎麼突然對奴婢客氣起來了?”向天飛把弦兒拉到身邊,溫言道:“弦兒,我不是說客氣話。我自幼孤苦,要不是你與小佩二人兩年來朝夕陪伴,說不定我此時已經不知道在何方了!”弦兒道:“少爺,你不要這樣說。教主,堂主,還有所有的姊妹,她們都……都掛念著你啊。”向天飛道:“可是,整個紅巾教,就你們兩人跟我最知心。弦兒,我一定會好好待你們的。”弦兒眼中射出欣喜的光芒,低聲叫道:“少爺……”向天飛道:“不要再叫少爺了。弦兒、小佩,你們雖然名義上是我的丫鬟,可我從來就沒把你們當丫鬟看過。你們都是我的好妹子,知道嗎?”
弦兒忙站起,垂頭道:“少爺,你別說笑。教主和姊妹們知道了會怪罪的。”向天飛道:“我決不會讓你們任何為難的。在人前,你們仍叫我少爺,但背後隻準叫大哥,好不好?”弦兒笑著搖頭,掙脫他手,逃了開去。葉飄零心中一動:“用‘狼心狗肺’作引子,使用‘甜言蜜語粉’?中毒者必定乖乖聽人吩咐。此法隻需‘清心明眼丹’即可解,妙極!”向天飛微笑著看弦兒逃走,便與葉飄零雙掌相抵,兩人同時運功,相互協調真氣。不一刻,調息完畢。兩人又下水去了。
吃過午飯,向天飛整整調息了一下午。葉飄零卻道要去摘點果子來,便又上了赤甲山。找尋半日,才配齊了“甜言蜜語粉”和“清心明眼丹”,采了幾隻果子回來,路上又丟了幾個。向天飛運功完畢,見他去半天隻抱了四隻果子,奇道:“你去這麼久,采了這麼多果子回來?”葉飄零道:“這多嗎?我還以為少了。”弦兒、小佩都暗自偷笑。葉飄零分了果子,掏出兩顆狼心,用刀子剁得粉碎,偷偷把“甜言蜜語粉”灑在狼心上,心想:“雖然沒有狗肺,但狼心引發的毒性應該也足夠了。”一切都弄好了,葉飄零為免懷疑,把狼心交給弦兒道:“姊姊,麻煩你幫我烤熟。”弦兒道:“哦,好的。你要吃狼心嗎?”葉飄零嗯了一聲。
稍頃,狼心便已烤熟,盛在瓷碗中。葉飄零謝了,接過瓷碗,道:“向兄,弦兒姊姊的手藝真是不凡,你要不要來點?”向天飛聞得清香,道:“好啊!”接過碗來,大口便吃。葉飄零心下暗喜。向天飛吃了一些,還給葉飄零。葉飄零又讓弦兒、小佩都吃了,自己預先已服了“清心明眼丹”,於是把剩下的掃了個精光。四人吃完狼心,葉飄零行出裏外,裝作去練抓水氣功,過了半個時辰,回到岩灘,見弦兒、小佩軟倒在星光下,卻不見向天飛蹤影。他大吃一驚,忽然一人出現在十丈之外。葉飄零吃了一驚,扭頭一看,那人蒙麵白袍,身子瘦長。那人哈哈大笑道:“某家追蹤這幾個惡賊多時,始終不能得手,今日你這小子把他們迷倒,幫了某家大忙,可真是多謝你了,哈哈哈哈!”聲音嘶啞,倒似喉間有一個大包。他大踏步上前,去拉弦兒。
葉飄零伸手攔住,他想此人必乃正派門下,倒也不敢得罪,拱手道:“閣下既已擒去那向天飛,何必再為難這兩位姑娘?”那人道:“你既迷倒他們,何以不讓我處決他們?莫非……”退出散步,點頭道:“是了,你並非除惡,乃是劫色,對不對?”葉飄零又羞又怒,喝道:“閣下說話無恥,原來不是正派門下,吃我一掌!”飛身撲了過去。那人仰天一倒,避開此招,右拳反擊而來。葉飄零斜身退開,單刀出鞘,數丈內一片寒光。那人身法如電,早在十丈外。葉飄零吃了一驚:“此人輕功,似乎不在向兄之下!世上居然還有如此輕功!”那人一退即前,早到了葉飄零身前,葉飄零刀在外門,不及回手,拋去單刀,隨手一掌,那人已在五丈之外,身形未定,又已攻了上來。葉飄零全然看不清他身法,隻得雙掌舞動,護住全身。那人好幾次衝上,都被他掌力彈了出來。葉飄零隻覺那人輕功不遜向天飛,心下已經大駭,而那人內功之深,似乎還在向天飛之上,比自己隻是稍有不及而已,心中轉念:“天下又有如此人物?此人是誰?”
那人攻不進葉飄零的圈子,陡然拔地而起,哈哈大笑,去拉小佩。葉飄零正要追擊,忽然聽他聲音不再嘶啞,立即認出,道:“向兄,是你?”心下大奇。那人哈哈大笑,扯下蒙麵巾,道:“兄弟,開個玩笑,哈哈哈哈!”正是向天飛。弦兒、小佩一起站起,俱各含笑。葉飄零目瞪口呆,道:“這……這是怎麼回事?”向天飛哈哈大笑,道:“葉兄弟,你也不認清楚人。那甜言蜜語粉我用過不知道幾千次了,哪會中甜言蜜語粉之毒呢?便是她們,”指著弦兒、小佩,道:“也天天吃我給她們的甜言蜜語粉,早已經是豬八戒吃人參果——食而不知其味,根本就毒不倒她們了。”葉飄零聞之,心中暗歎:“此計又不成,實天意也!”說道:“向兄,我也想不到你內力進境如此之快,已是遠勝昔時了。”向天飛搭住他肩,道:“都是兄弟你這幾日來助我練氣之功,哈哈!”
日後又是十餘日,葉飄零與向天飛兩人互助,內功都是成倍增進,遠過殷仲期望。長江水底,可站得穩若泰山,掌力使出,足可以翻江倒海,攪得江天寒徹。到得此等境界,方悟從前之渺小。而葉飄零在向天飛指點下,輕功也是大進。葉飄零心想離開慕容附莊將近兩月,也該回去了,便對向天飛道:“向兄,我便將回轉衡山,看來你是必定又要長途跋涉了。”向天飛道:“兄弟的意思是……?”葉飄零笑道:“你可不許耍賴。是你自己說陪我的,我還沒偷到經書,你可不能離開我。”向天飛道:“既然你盜不到經書,你便認輸唄!”葉飄零笑道:“可你自己沒約定時間,你親口應諾,我就算明年偷不到,你也不能離開。”這一次輪到向天飛瞠目結舌,好半晌才道:“這是什麼話?難道你一輩子盜不到經書,我就一輩子都必須跟隨你走。”葉飄零忍笑道:“向兄大才,此話一點也不錯。”
弦兒見向天飛狼狽萬狀,跳起來道:“公子,你這般太強詞奪理了吧!”葉飄零哈哈大笑,道:“向兄,你也終於要上我一次當了,事不宜遲,快啟程吧!”向天飛無奈,隻得帶了弦兒、小佩,與葉飄零一道投湖南而來。曉行夜宿,不一日,進入湖南境內。一路上,在客店打尖時,葉飄零總是暗思對策,定要盜回經書。而向天飛也是暗暗提防,恐他又弄什麼手腳。這行路千裏,鬥智鬥力,葉飄零小孩心性,固然是興致盎然,而向天飛見葉飄零花樣百出,真是紅孩兒賣藝——人小名堂多,卻也頗感有趣。弦兒、小佩當然也是眼界大開。但向天飛長了葉飄零四五歲,見識閱曆,無一不勝葉飄零百倍,陰謀詭計,更不知見過多少,故此葉飄零費盡心機,終究隻是一些小孩兒的伎倆,因此始終無法得手。
不提一路兩人各費心機,途中非止一日,葉飄零重返衡山,望著慕容附莊,練武場、洞真泉、群英樓,無一不是自己熟悉之處,但回到聚義廳,昔日熱鬧之處,如今卻已冷冷清清。曾經聚集了慕容附莊六位風雲人物,四位大師兄,一向為眾人矚目,可如今卻已人去樓空,隻有殷贏鋪蓋尚在,卻也已滿布灰塵了。葉飄零一番感歎,道:“向大哥,你們且在此稍待,我去見見師父。”來到原初級急修1 班,不見有人,正不知如何是好,忽見對麵二樓有一窗口伸出一個頭來,卻是袁神。葉飄零大喜叫道:“袁師兄!”袁神抬起頭來,也是募然一喜,大叫道:“葉師弟!”曾少華、夏暉等人都伸出頭來,葉飄零從四樓躍下,此時輕功,與初進慕容附莊自不可同日而語,半空中一個倒翻,撲向對麵之樓,雙掌後拍,已借力掠至刀訓班中,曾少華忙讓開,葉飄零便從窗口穿入。
這幹師兄弟均已好久不見,緊緊擁在一起,均是欣喜無限。刀訓班之人同時入門,曾少華用功最為勤奮,被殷仲指為大師兄。當下曾少華待眾師弟見過葉飄零,便拉了小師弟,道:“葉師弟,我給你介紹。”指著正伏在桌上呼呼大睡的一人,低聲道:“這是大師兄阮隨風,整個暑假,眾師弟得他教益,大有收獲。”葉飄零奇道:“原來阮師兄已在此地,小弟遠走他鄉,不能得聞教益,當真可憾。”曾少華又拉著一人道:“這位韓葉彬韓師弟,本出衡山鐵掌幫,那次比武,衡山區名列第五,因此進入慕容附莊高級班,納於刀訓班門下。”葉飄零見那人身材微胖,下頜微尖,眼露笑意,當即施禮道:“師弟安好!”韓葉彬忙拜下道:“小弟韓葉彬,參見師兄。”
阮隨風抬起頭來,道:“何事如此喧嘩?”見到葉飄零,笑道:“原來是你回來啦?”站起來道:“怎麼樣?在武當學到些什麼?”葉飄零道:“就練了些雙刀破陣的刀法而已。”阮隨風道:“那好啊,待會我得看看。”葉飄零道:“是啊,師兄,正有許多疑難要求你指點,想不到你已到了衡山來了。”言下欣喜無限。眾同窗熱鬧一陣,各回原位研習刀式。葉飄零卻在旁聽阮隨風講解疑難。隻半個多時辰,疑難俱解,又說起與向天飛打賭之事,那阮隨風生平最是豁達,聽了也不以向天飛為邪教之徒為意,隻道:“此事易舉耳,你可如此如此,這般這般,管教他自動還你經書。”葉飄零聽了,連連點首,道:“阮師兄果然高明,小弟萬萬不及。”
說話之間,日已中天。葉飄零道:“各位師兄弟,咱們不如去‘故友居’大醉一場如何?”眾人一齊轟然答應,葉飄零道:“你們先去,小弟隨後便到。”別過眾人,回到聚義廳。向天飛正躺在床上,弦兒、小佩分坐兩旁,給他輕輕捶腿,見葉飄零回來,當即盈盈站起,道:“公子,回來啦。”葉飄零道:“向大哥,吃飯去吧!今日我們刀訓班聚會,向大哥也去參加吧!”向天飛一躍而起,笑道:“好啊,不過,兄弟,你可不要為了盜經胡來呀!”葉飄零笑道:“小弟哪敢?不過,向大哥,你還是先把肩上這四朵紅花遮掩一下,以免驚世駭俗,好嗎?”向天飛臉上一陣為難,沉吟道:“既然如此,我便加個披肩吧。”弦兒、小佩都加上了披肩,遮掩紅花,三人來到“故友居”,刀訓班數十人已把四張桌子拚在一起,菜也點好了,隻等葉飄零前來,店中卻無其他顧客。
葉飄零對眾位師兄弟道:“小弟來介紹。這位向兄,乃世間一位奇男子,輕功之妙,天下無雙。這兩位弦兒姑娘、小佩姑娘,都是向兄的好友。”刀訓班眾人一齊鼓掌。向天飛拱手道:“叨擾了。”坐到西首。弦兒、小佩分在兩邊坐下。葉飄零在阮隨風與小佩之間坐了。阮隨風道:“開飯啦,大家動箸吧。”眾人轟然答應,頓時觥籌交錯,熱鬧非凡。
葉飄零端了一杯茶,向天道:“這一杯茶是敬殷師父和嶽師娘的,祝願兩位老人家身體安康,合家歡樂。”刀訓班三十餘人一齊肅然,都跟著喝了。葉飄零又對阮隨風道:“阮師兄,久慕英名,奈何自去年春節匆匆一別,轉眼半載,今日得見,真是大慰平生。你我兄弟幹一杯!”阮隨風站了起來,道:“師弟,大家份屬同門,不需如此多禮,小兄先幹為敬了。”端起一杯酒,仰頭喝下。眾人都歡呼起來。葉飄零跟著喝了,又敬了向天飛,問曾少華道:“曾師兄,何以不見沉江沈師兄?”曾少華未及答話,一旁的潘瑲快嘴,說道:“沈師兄已去了雪峰附派,葉師弟為何不知?”葉飄零異道:“有這等事?他在這裏好好的,為何要離開慕容附莊?”眾人都不作聲。阮隨風大笑道:“人各有誌,焉能勉強?葉師弟,你何必多問?”葉飄零便不再問,道:“阮師兄,你在武當一年,今日回來,不知有何感想?”
一提到武當,眾人立即肅然起敬,都道:“是啊,武當天下武學之聖。阮師兄,你在此一月,卻從來不跟我們詳談,不知其中滋味到底如何?”隻有向天飛暗暗冷笑。阮隨風道:“葉師弟,你在武當也呆了半月,卻又感覺如何?”葉飄零見眾人眼光都望向自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這次去見到至清真人,深覺武當高人,非同凡俗,無論武功見識德行,都的確是高人一籌。但我潛心學藝,也未多加注意武當情形,連武當山也未遊遍。”阮隨風輕聲道:“其實武當派與其他高等門派也差不多,不過如此而已。”葉飄零問道:“那師兄你是否認識武當於通和其人?”阮隨風笑道:“武當弟子成千上萬,小兄怎能盡識?葉師弟這次結識了此人嗎?”葉飄零笑道:“何止結識!還與他大戰了一場呢!”潘瑲湊過頭來,問道:“怎麼打的?快說一下詳情!”
葉飄零回過頭來道:“向大哥,你還記得那於通和嗎?”向天飛仰麵笑道:“此道飛揚跋扈,雖是武當門下,為人卻與阮兄大異,我又怎能忘記?”阮隨風歎道:“身為武當弟子,此中難說得很,不談也罷。”易定軍奇道:“師兄,少林武當,何等神聖的門派!師兄何似有難言之隱?”韓葉彬笑道:“師兄,千萬不可阻了師弟們攻讀武當的興致呀!”阮隨風笑道:“貧嘴!你以後自然就知道了。”眾人一邊談論,一邊用膳。席終人不散,曾少華、韓葉彬、易定軍等人去付了帳,眾人走出“故友居”,重返慕容附莊。來到練武場上,曾少華道:“葉師弟出外學藝兩月,武功定然大進,不如就此大顯身手,讓眾兄弟一開眼界如何?”眾人一齊鼓掌。
葉飄零也不推辭,溜到牆邊,摘下兩把刀來,拱手道:“小弟獻醜了。”雙手拉開,將武當所學盡數施展出來。眾人一邊看一邊喝彩。自江海瀛去後,眾弟子中,任何人的刀法進度都是遠落後於葉飄零,此時葉飄零施展大成班的刀法,許多精微之處,眾人已經無法領會,滿場中隻有阮隨風、向天飛連連點頭。葉飄零腳下一步步踏著八卦步法,練武場留下一圈腳印,均是一般深淺,平平整整,全無差別,可見其中使力之勻。他使完一路刀法,陡然間喝一聲,雙刀出手,向上飛出,穿進一棵大樹的樹冠中。瞧雙刀脫手之勢威猛非常,但插入樹冠,無聲無息,一片樹葉也沒震落,足見其中力道剛中含有至柔,力道轉換,已臻化境。眾人一齊鼓掌叫好。
向天飛見兩柄刀插在五丈高處,心知葉飄零是要自己顯示無雙輕功,技壓當場,微微一笑,雙足輕點,一躍而上,果然便有五丈餘高,取下雙刀,輕飄飄落地,交還葉飄零,微笑不語。眾人見他一躍如此之高,實是驚世駭俗,相信縱然阮隨風,也是有所不能,而身法輕盈美妙,神鬼莫測,輾轉如意,更是難能。眾人叫好之聲,更是震動雲霄。當下紛紛搶上,各舞單刀,練起刀法來。阮隨風負手而立,微笑觀看。引得劍訓班、掌訓班、棍訓班的人也都出來,觀賞一陣,各持兵刃,紛展絕藝,一時間單刀對長劍,鐵棍迎雙掌,鬧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