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5章(3 / 3)

“蕭銳,我不是……我是……”葉韶光知道自己下意識的舉動傷了他,在他抬手的瞬間,仿佛時光逆轉,回到了那不可挽回的一天。仿佛看到他抬手,親手打碎了她的理想,打碎了他們的情誼。她知道這隻是她的聯想,此刻的蕭銳不是六年前的人,他絕不會傷害她。可是身體像是脫離理智的控製,有自己的思想一般。在蕭銳抬手的瞬間,做出了最忠實的反應。

她躲開的那一刻就後悔了,鏡子裏蕭銳的眼中明顯閃過悔恨和苦澀。抬起的手就僵在半空中,連放下都忘了。他一向驕傲,此刻的頹敗她平生僅見。即使她剛從國外回來時對他冷漠以待,即使她堅持離婚,他也不曾出現過這樣的神色。這樣的他,好似周身的光彩瞬間消失,隻剩下黑白二色。

“對不起。”最後她緩緩吐出這三個字,她變成這樣,他也是最難過的人之一。

“這句話該我說,你又沒做錯什麼,是我對不起你。”蕭銳勉強撐起笑容,“能走嗎?回去休息下吧。”他不敢再抬手扶她,生怕激起她的激烈反應。他知道她不是故意的,但卻比故意還要讓他心痛。那是人潛意識的反應,她究竟心底該多害怕,才會在理智認為他是無害的情況下,做出那樣的反應。

是他低估了那件事給她造成的傷害,是他的自以為是讓她受了這麼多苦。再多的悔恨,也無法彌補給她的傷害。想起一年前她說的那些話,想起她五年來每個不眠的雨夜,他就覺得心中好似被一把鈍刀不停地磨。

“腿有點軟,你扶著我。”葉韶光挽著他的手臂,慢慢走出衛生間。

蕭銳小心地扶著她,把她扶到床上,又細心地蓋好被子,才轉身退出去。在關門的時候,葉韶光閉著眼睛,突然說道:“剛才的事,別介意,你不必放在心上。”說完就翻身轉到另一側,蕭銳在門邊站了許久,最後才合上門離開。

那天的事兩人都沒再提,蕭銳還是一如既往地開導她,時不時嘴裏會出現心理學專用術語。她曾在他的床頭和書房不止一次看到心理學的書籍,翻開書頁時常能見到隨手寫在上麵的筆記。他比之前更加用心地照料她,甚至連她提出的刁難也極力滿足。

她以為那之後他不會再繼續,沒想到隔了幾天他又提出讓她觸摸琴弦。她第一次沒有配合他,搖頭拒絕了,後來他再提出的時候,她依然回絕了。失控之下做出的事,往往最是傷人。當年的蕭銳是,如今的她亦是。她不想再傷人傷己,隻得把治療推遲。

蕭銳提了幾次,她不答應,他也就沒再提。日子又恢複了平靜。除了分開睡之外,兩人就像普通的夫妻一樣,白天各自忙自己的事業,晚上回家共度二人世界,周末一起出去玩。

冬季在他們的忙碌中悄然而至,畫廊的展出早已結束,也不再對外開放。治療暫停後,她常到這裏創作,有時會畫上半天。靈感突顯的時候也會整天都呆在這裏,今天就是如此。當她放下筆休息時,發覺時間已經不早了,蕭銳說六點鍾來接她,時鍾已經指向了六點一刻。

她急忙換了衣服,走出大門的時候,看見蕭銳靠在車邊吸煙。天空不知何時飄起了雪花,零星的小雪落在他濃密的頭發上,襯著嫋嫋的煙霧,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昏黃的路燈下,他的棱角分明,英俊宛如帶著凡間煙火的天神。

“傻丫頭,出來了怎麼不過來,穿這麼少站在風口,小心著涼。”蕭銳看到她急忙掐滅煙,幾步走到她跟前,把她連載懷裏。

他的懷抱很溫暖,讓這個寒冷的冬季霎時暖了起來。她突然生出一種在他懷裏,就是最安全的錯覺。“蕭銳,咱麼去逛街好不好?”這裏離商業街不遠,走著去二十幾分鍾的路程。

“好。”蕭銳打開車門,見她搖頭,才知她是想走走。

“天很冷。”經過這些日子的調養,她沒那麼瘦了,但身體依舊不好。在雪夜吹冷風,可不是什麼好提議。

“可是你的懷裏很暖。”衝口而出之後,她臉上發燙。眼睛看向別處,就是不敢放在他身上。

“好,聽你的。”蕭銳低低地笑了,從車裏拿出一件長大衣穿上,把她攬在懷裏。

兩人相偎相依走在靜謐的街道上,兩邊房子透出的暈黃燈光映著飄舞的雪花,說不出的溫馨。他們很少這樣肩並肩走在街道上,此刻的情景格外珍惜。她在他的懷裏,彼此間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的呼吸,這一刻她心裏有種踏實的感覺。不管以前以後如何,現在她是接受他的,喜歡他的。微笑著把頭靠在他胸前,今天就放縱一次。

感覺到她異於往常的舉動,蕭銳訝異後是喜悅。她正在接受他,這個認知讓他興奮不已。還未來得及翹起唇角,懷裏的人突然打了個哆嗦,指著一個方向小聲說出一個讓他終生難忘的名字。

“阮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