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清風穿過樹林,“沙沙”的響聲回蕩在耳邊,伴著溪水的流動聲音,更襯得這裏異常安靜。空氣中浮動著的清甜氣息,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凝滯。氣氛頓時變得尷尬,有些不能說不能碰的東西,被輕易地放在了陽光下。
失望猶如一張巨大的網,將李宸夜網羅其中。她明明有很重的心事,甚至是心結,但她不願意對他說。原本他還想問問她,為什麼放棄了摯愛的小提琴,成了為畫家?想問問她對蕭銳,還有沒有感情?如今,她的態度表明了一切,她的心扉無法向他敞開。
勾起唇角自嘲笑笑,他太自信,以為她回來了,他們就有機會重新開始。以為她跟大哥離婚了,他就不必再顧慮兄弟情誼,而畏首畏尾。他想到了所有的外界因素,隻漏了一樣,她的變化。如果是五年前那個把他從床上踹下去的女孩,他完全有把握讓她愛上他。可是五年後的她變化太大,她的秘密、她的心結都阻礙著他們更進一步。
“對不起,這兩天心情不太好。磊磊知道他跟我沒有血緣關係,昨天他沒有回來,我很擔心。”感覺自己的態度有些生硬,葉韶光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避重就輕地解釋道。
李宸夜也不深究,有些事不是一味地追問就能得到結果的。她給了個理由,他也就順階而下。“他是太震驚了吧,你對他比親生姐弟還好,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事實會是這樣。給他一點時間,他需要消化這件事。”
“嗯。”也許磊磊反應激烈不止是因為他們的關係,他還介意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獨獨他這個當事人一直被蒙在鼓裏。連外人早都清楚他的身世,自己卻是最後被告知的那個人,任是誰都難以接受吧。
初來時的愉悅漸漸被愁緒取代,葉韶光沉入了對磊磊的擔憂中,對著溪水沉默出神。“撲通”一條魚從溪水裏躍到空中,又掉了回去,激起的水花打在她的臉上。映著燦爛的陽光,晶瑩的水珠在空中飛舞,落在她的臉頰和鬢發上。
“這裏竟然有魚?”她擦了擦濺在身上的水珠,陰鬱的情緒因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散去不少。
李宸夜忍不住翹起嘴角,“是有魚,別看著溪水不深,但是魚可不少,有沒有興趣釣魚?”說著他起身,打開了車子的後備箱。
“你還帶了漁具?”葉韶光跟在他身上,俯身朝後備箱看去,裏麵不但裝著整套的漁具,還有野炊用的餐布、燒烤架、調料盒。
“你的裝備也太齊全了。”她感歎,若論吃喝玩樂,誰也比不上眼前這位。以前就聽說過他走過很多地方,打著采風尋找靈感的旗子,實玩樂享受之實。這幾年有所收斂,風流不再,但喜歡享受生活的態度依舊沒變。
李宸夜拿出兩套漁具,對她得意地笑笑。“怎麼樣?我的裝備不錯吧。車載冰箱裏有冷飲、水果和三明治,等釣到魚,咱們在這午餐。”
“好啊,好久沒釣魚了,不知道還能不能釣到。”簡微然很喜歡釣魚,在剛到歐洲的時候,常常帶著她一起去水庫、海邊。她是享受釣魚的寧靜氛圍,對於釣沒釣到魚倒是無所謂,今天反倒讓她產生了幾分玩性。
“釣不到,吃午飯的時候你就隻能聞味,不能吃魚了。”李宸夜給兩支魚鉤都放好餌,把其中的一支遞給她。
“切,口氣不小,好似你就一定釣得到似的。”葉韶光不服氣地接過魚竿,把魚鉤甩進水裏,坐在椅子上認真地看著水麵。
剛剛的尷尬對話猶如曲子中一兩個不和諧的音符,跳躍之後又是悠揚的調子。氣氛又恢複了靜謐,李宸夜靠在椅背上,臉孔正對著魚竿,眼角的餘光卻一刻也沒從身邊的女子身上離開過。事情比他預想的要糟糕,不過就像他說的那樣,葉磊需要時間適應,葉韶光同樣是。而他所需要做的,就是待在她身邊,用他的方式讓她慢慢敞開心扉,從過去的陰影中走出來,開始新的生活。
“呀,上鉤了。”在李宸夜已經釣上來四五條魚之後,葉韶光的魚竿終於有了動靜。
很重,一定是條大魚。她興奮地站了起來,收線用力,沉甸甸的感覺讓她頗有成就感。李宸夜要上前幫忙,被她搖頭拒絕了,這麼難得的機會,她要自己把魚拽上來。手臂收緊,魚線順著水麵上移,魚鉤上的東西瞬間破水而出。
“好大的魚。”短暫的怔愣之後,李宸夜爆笑出聲,笑聲回蕩在林中,驚起無數小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