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明白,可我就是放心不下。”葉韶光苦笑,她總是覺得磊磊那麼小就失去了家人,更需要人關愛。不知不覺間,就養成了把他藏在身後,不讓他受半點委屈,保護他周全的習慣。揉揉太陽穴,消失許久的偏頭疼症狀似乎又回來了。
一雙略顯冰涼的手指按在她的太陽穴上,力道輕緩地揉著。絲絲的沁涼傳來,減輕了額頭的不適。連帶著讓心裏的煩躁也平複了幾分。如果這雙手的主人不是蕭銳的話,她很想閉上眼睛安享,可是現在她卻隻能側身躲開。
指間一空,蕭銳的手僵在那裏。隨即在心底自嘲地笑笑,放下手臂。意識不清的時候,她能接受他的幫助。清醒狀態時,就不想領他一點好意,跟他劃清界限還來不及吧,尤其是在那個男人麵前,
簡微然看著臉色難看的葉韶光一眼,秀氣的眉毛微微挑了起來。不聲不響地走進臥室,從抽屜裏拿出總是帶在身邊的藥。倒了一杯溫水,回到客廳遞給葉韶光,動作自然,好似做過許多遍。
“你經常頭疼?”蕭銳眼神晦暗,這些年她到底是怎麼過的?
“嗯。”葉韶光吃過藥,靠在沙發上,神情間懨懨的。“昨天給你添麻煩了,以後有時間謝你,今天我累了。”
看著她神色間疲憊至極,他心疼卻毫無辦法。葉磊在她心裏的位置,不言而喻,若不是把葉磊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她當初就不會舍棄尊嚴來求他捐骨髓,更不會答應阮浩的要求,受了那麼大的侮辱打擊。
安慰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她就開始趕人了。蕭銳站在原地,唇角抿成了一條直線,幽深如深潭的眸子緊緊地盯著沙發上的人。視線稍稍偏移,對上了在沙發邊用擔憂的目光凝視著葉韶光的男人。她不客氣地趕他走,是因為那人替代了他的位置,會安慰照顧她嗎?“你是不是因為簡微然,才堅持跟我離婚?”這句話充滿嫉妒醋味的話差一點就要衝口而出,在她憔悴不堪的麵容下,生生咽了下去。
“那我先走了,有事給我打電話。”蕭銳轉身離開,在關上房門的瞬間,看到簡微然坐在她身邊,攬著她的腰,讓她靠在他的肩頭。握著門把手的指節泛白,他努力了幾次才沒有衝進去,分開兩人。用盡了畢生的自製力,他緩緩合上門。
室內重新恢複了平靜,平靜得讓人壓抑。葉韶光的頭靠在簡微然肩頭,上半身的重量都掛在他身側。跟蕭銳離婚,跟葉磊攤牌,短短兩天時間,她的世界變得麵目全非。她不再是某人的妻子,也不再是某人的親姐姐。這些事早都在預料之中,遲早要發生的,可是如今發生了,她卻依然覺得措手不及。
“頭還疼嗎?感冒好點了沒?”簡微然依然維持那個動作,讓她舒適地靠著。溫暖的手掌貼上她的額頭。“倒是不發燒了。”
葉韶光輕輕“嗯”了一聲,聲音帶了幾分委屈,呢喃好似受傷的孩子。
“昨天你們……”簡微然斟酌著詞句,側頭正對上她睜開的雙眼,晶亮的眸子像是兩顆蒙著水霧的葡萄。他的心霎時變得柔軟,抬手揉揉她頭頂的發。
“我們離婚了,”她的下巴卡在他的肩膀上,“昨天我發著高燒跟他去的民政局,拿到離婚證書的時候就昏倒了。大概我是第一個帶病堅持離婚的人,你看我多敬業,計劃好的事情,哪怕是生病了也完成。”她用調侃的語氣說著,好似在說什麼好笑的笑話,說著說著,眼中升起了淡淡的霧氣。
“昨天剛恢複單身,今天磊磊就知道了真相。我原以為能多拖幾年呢,沒想到這麼快就告訴他了。現在我真是孤家寡人了,親密的人都離開我了。”葉韶光笑著說,眼角卻濕潤了。
簡微然伸手摟住她,眼中滿是疼惜。“傻丫頭,不是還有我嗎?我不會離開你的。再說磊磊隻是一時接受不了,等他想通了,你們還會像以前一樣相處。沒有沒有血緣關係,不影響你們姐弟的感情。”
“嗯。”她點點頭,鼻音頗重。
“那離婚呢,是不是對他還是不能完全放下?”簡微然問得小心翼翼,低頭仔細觀察者她的神色。
葉韶光沒有回答,把頭埋在他的肩窩,雙肩微微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