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6月9日(2)(2 / 3)

出爾反爾,那不是我幹得出的事。

我想,辦法肯定會有的。自行車不可能用繩子打兩個扣來背,那是否依然可以借助繩子的作用把自行車弄過去呢?早先不都用繩子吊車到河裏嗎?河裏拽不動,冰上麵就未必。

翻過“飛碟”,把繩子取回來。和上次一樣,卸下前輪,和車把固定在一起。繩子一頭係在車把中央位置,另一頭係在後貨架上麵。我牽著繩子的中間部分爬上了冰的最高點,然後開始收緊繩子,一點一點往上拽。不能用力太大,否則會把自己拽下去。

拽是拽上來了,可是放下去就沒那麼容易。

一次次放下去,又一次次地拽上來,原因是自行車每次下滑的方向都是向著山穀,隻要我一鬆手,它就能直接掉進山穀裏。想要讓它自己下滑到冰的另一麵,不是沒可能,但可能性很小。再一次次地試,最終都以失敗告終。

實在沒脾氣了,蹲在冰上喘氣。我想如果下麵有一個人,他用繩子拽,不用吹灰之力就能把自行車拉過去,可是這裏隻有我一個人。

這時我想到一個冒險的方法,我自己下去拽。但是這個方法真的很冒險,一旦失手,自行車將撿不回來。

把自行車放在冰的最高處,然後牽著繩子,順著冰往下爬到另一麵的地上,站在地上一點一點拽繩子。雖然自行車最後還是以一頭栽下來的造型出場`,但整個過程出奇的順利。

謝天謝地,終於順了一回。

疲憊地坐在石頭上,脫掉涼鞋清理鑽進鞋子的沙子。腳從鞋裏拿出來一看,讓我大驚失色:十個腳趾,除了兩個大拇指外,其餘八個腳趾背麵的皮膚都已不知所蹤,露出帶著一絲藍色的肉。左腳的中趾雪白雪白,估計是骨頭出來了。毫無疑問,這是涼鞋作的孽。

涼鞋是在拉薩買的,在拉薩已經穿了些天,感覺良好,沒有發現磨腳的情況,現在為什麼會把腳磨成這副慘樣?

我用手捏了一下鞋麵,才發現在這樣的低溫下,鞋麵硬邦邦的沒有一點彈性。加上腳一直泡在水裏,皮膚變得十分脆弱,再經過一上午逃命似的奔走,受傷就在所難免。

千不該萬不該,上午不該一直穿著它走。

也許因為低溫,加上緊張和麻木,腳趾到此為止都絲毫沒有疼痛感。

涼鞋不能再穿了,如果繼續穿下去將會造成嚴重的後果,現在必須換上早前的那雙跑步鞋。

可是當我拿出跑步鞋時,又讓我一下子目瞪口呆:右腳的鞋麵已經嚴重脫離鞋底,看上去像一隻張開嘴的青蛙,昨天一下午,就把鞋折騰成這樣,這讓人緊張不已。

這時我想起針線早上都留了下來,拿出來縫縫吧,否則這鞋無論如何都穿不出這條峽穀。

針怎麼也穿不上,今天手一直哆嗦得厲害。

一直穿,可就是穿不上,穿到後來都想放棄。有針有線卻穿不上,這似乎是個笑話。

但現實就是確實穿不上。針線終於穿上了,針卻根本無法紮透鞋底,針尖進去兩毫米後就再也不肯往裏鑽。後來找了小石頭頂住針屁股往裏推,結果也徒勞。

一氣之下,針線全部扔到了河裏。

受傷的腳,咧著嘴的鞋,這讓本來就已經很焦慮的心情雪上加霜。

天無絕人之路,總會有辦法走出去的。把帳篷睡袋又重新綁回自行車後貨架,繼續前進。

河道裏的路還是一如既往的難走,不停地繞道,不停地探路。如果一直開著GPS,假設衛星信號也沒問題,我想我的航跡一定會像定位發生了漂移一樣零亂。

終於又從河裏上到一段保存較好的路基上,望著前麵近一公裏的“公路”,心裏感到些安慰。往前走了兩百來米後覺得不太對勁,因為在這樣平坦的路麵上,應該很容易留下前人走過的痕跡,就是現在所謂的小路。但是我在地上仔細地尋找了很久都沒見任何蹤跡,我隱約覺得小路不在這裏。

我放下車往回找,就在上到路基往前走了不到五十米的地方,有一條影影綽綽的路又重新下到了河道裏。

順著路的去向,在河對岸的陡坡上發現了看上去比較明顯的小路。路是找到了,但是它卻往坡上無限延伸……我寧願這個坡上沒有路!

我真的不希望路在對岸的陡坡上。一眼望不到頂的坡,站在下麵看看都兩腿發軟。

看上去“一馬平川”的公路,為什麼就沒人走呢?不用想,肯定是走不通。

但我卻希望這不是事實,我固執地認為這條路沒問題,竟然鬼使神差地要往前走。

自欺欺人的後果很嚴重。

我推著車一直往前走,走了很遠也沒發現路有問題,但越走越心裏越虛,那裏已經沒有一點兒人走過的痕跡,這表明這個地方很久都已經沒有人到達過。

我坐下來猶豫,已經走這麼遠,走還是不走了?回想從硫黃達阪下來的冒險經曆,我非常想繼續走下去。但這裏和硫黃達阪不一樣,從硫黃達阪下來的路是經過佐證的,現在卻沒有任何方法能證明這條路可以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