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6月8日(2)(1 / 3)

老的新藏路,到底有沒有貫通硫黃達阪南北兩側?請教過很多自稱對克裏雅很熟的本地人,答案也不盡相同。如果有機會,再上克裏雅做實地考察。

順著牛蹄印,連滾帶爬地下到穀底,這才覺得有點餓,一看時間已經下午三點多。隨便吃了點兒東西接著趕路。吃完東西就順便把自行車左邊的腳踩板卸了下來。

這一帶的公路遺址還保存的比較完整,雖然逢溝必扛,但不管怎麼說,讓人感覺還是在路上。

六十年過去了,哪怕從山上下來的一個小水溝,也足以在路上開鑿出一兩米深的溝壑。最難通過的就是這種小水溝,跳又跳不過去,扛車要麼下不去,要麼上不來,要麼下去後別在裏麵轉不過身。

這需要耐心,否則會讓人抓狂不已。

公路是公路,不過卻是難以想象的公路,因為在這個沿河岸凸顯出來斷斷續續的平麵上,已經堆滿了從山上滾下來的落石,而且石頭還在源源不斷地滾下來。

如果沒人告訴你這是公路遺址,也許你想象不出這是一種什麼地貌,生出如此模樣。

現在正是冰雪融化的季節,山頂被積雪壓了大半年的石頭,在積雪融化後顯得很活躍,隨時都準備一躍而下。

在這一段“路”上,兩邊的山體相對來說還比較開闊。落石滾下來還能提前看到,避讓的機會還是很大。所以對於落石,並沒有感到太大壓力。

這是相對於阿什庫勒盆地來說,一片海拔更低一點兒的高原。

對於需要不停扛車的這一事實,早就有心理準備,杜一曾提到過。我當時覺得,這路也不過如此。

在這樣一條公路上,還得不停地“找路”,因為亂石堆裏無法推車通過,必須找到相對來說障礙最少的途徑。

今天很感謝野犛牛同學,它的腳印讓我省下不少找路的時間。

這個龐然大物一點兒也不笨,它走的路是最平坦、最平順的路,我不知道它是通過什麼去判斷和識別的。

也許這條路上本來就還存在另一條路,隻有這些動物們知道。一路上有野犛牛相伴,心裏很踏實。

今天沒有目的地,走哪算哪,到哪天黑就在哪裏紮營,所以也不關注時間。

走了多久也沒太注意,這時“路”沒有了,隨之進入一條寬闊的河床。

河床裏沒有水,石頭不是太大,而且越到下遊石頭越小,這樣的河床很適合推行。

這段路走得很快,心情也很好。

隻是陪伴我大半天的野犛牛同學的足跡消失在河床上,心裏隱約覺得有些失落,我還幾次試圖專門去尋找,想知道這個孤獨的東西去了哪裏,但都沒有結果。

雖然有可能真正碰到它的時候,汗毛都會豎起來。但在這種人跡罕至的無人區,內心是多麼希望有所依托,哪怕是依托於可能傷害自己的野犛牛。

我和野犛牛,是這片荒漠裏僅存的兩個生命。

離杜一的航跡越來越近,心裏一陣狂喜,也許上了杜一的航跡,前麵就是平坦的大路,雖然明明知道不太可能,但還是在不斷地給自己希望,也告訴自己要接受失望的後果。

終於與杜一航線交叉,盡管沒有看到平坦的大道,但可以肯定的是,我現在已經站在一條正確的路上。

這個地點在地圖上被標注為蘇巴什,是當年修路部隊的另外一個重要指揮部。

在這裏的河床上已經開始出現水的痕跡。但是站在河床上東張西望了一陣後,並沒有發現有像指揮部遺址的地方。又向前走了大概五分鍾,發現高出河床兩三米的地方似乎是一個長長的平台,我決定爬上去看一看。到了這個平台的底下,發現很多條通向平台上麵的路,應該是有人頻繁從平台上麵下到河裏時踩出來的。

雖然看上去年代已經很久遠,但都還保持著原來的麵貌。從小路上去,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大片開闊地,開闊地的遠處是延伸向遠方的路基,眼前便是我一直在找的指揮部遺址。

這片遺址的規模要比冰河旁邊的那個遺址規模大得多,保守地估計怎麼地都有一兩千平方米。

和冰河旁遺址相同的是,所有一切都已不存在,隻留下這些斷牆。

可以想象當年的人們,穿著和我現在一樣的棉襖,腰裏捆著皮帶,腳上穿著大頭鞋,從這裏進進出出,忙忙碌碌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