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地圖,加載航跡,定位站立點。當地圖上顯示出我的站立點時,我手裏的平板都差點摔在地上。
這話絲毫也不誇張,當時我就有點站不穩的感覺,兩手發抖,兩腿發軟,腦袋裏嗡嗡直響,眼前一陣一陣地發黑。
我想你猜也能猜出來發生了什麼事。我現在的站立點離杜一的航跡最近的距離也有1.4公裏!在這高山峽穀中,這1.4公裏是無法逾越的。
要想走到杜一那條航跡上去,必須原路返回。從杜一這一天行程的距離看,他走的就應該是公路,否則他走不了那麼快那麼遠。
如果原路返回,我得來回跑三趟,而且是上坡,一條很長很陡海拔很高路很爛的上坡,可能到天黑也完不成這件事。想到這些,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車都沒放穩,我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這時候知道了什麼叫真正的欲哭無淚。我想不清楚杜一走的路是從哪裏拐過去的,那條路在我現在的什麼方位。
打開地圖,作為當過一年偵察兵的我,居然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由於平板上的地圖不能像Garmin的地圖那樣轉動,最後不得不依靠指北針,才把平板勉強歸北。平板歸北後,最終判斷出杜一走的路在我前進方向(東北方向)的左手邊,也就是在地圖上我站立點的西邊。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我的思緒零亂到了極點。
我多希望此時此刻旁邊有個人告訴我應該怎麼辦,或者能有個人可以商量探討也行啊。但是這一切,都需要自己作決定,沒有人可以幫我,因為此時離我最近的人可能都在一百公裏外。
我告訴自己一定要鎮定,隻有鎮定才能做出正確的決策。
現在隻有兩條路可以走:一、原路返回,二、從現在這條溝裏走下去。原路返回太消耗體力,耗時太長,而且會產生焦躁的情緒。
從現在這條溝裏走下去,風險又太大。不知道這條溝能不能走下去,如果下到更深的山穀受阻再返回,那樣可能會直接崩潰。還有就是即便順利下去,如果出去的路不在這條流域,那結局比前者更慘,甚至可能慘死於此。
但是,如果這條路可以走出去,那前麵的路就沒有白走,比起原路返回還能節約更多時間和體力。
我潛意識裏還是想從這條溝裏走下去。
到底能不能從這條溝裏走下去,並走出去,不能靠猜,需要求證。
結合地圖看,我下到溝底後將向正北方向(山穀的走勢方向)前進,而杜一方向是一直往東北方向,一個往正北方向,一個往東北方向,這樣一直延伸出去就必定會有交點。
這個交點在哪呢?地圖上測得在正北方向五公裏處。目測正北五公裏的地方,基本上可以肯定就在這個流域。
也就是說,杜一的路線最終走到了我正北方向山穀的流域,而我隻要順利下到溝底,我就最終可以在地圖上看起來比較開闊的山穀裏和杜一的路線重合。
至於我能不能順利從這下去,那就隻能去前麵探路。我裝好平板,拎著鏟子往下走。過了那堆亂石後,居然發現一條向下的小路,雖然時有時無,有些模糊不清,但可以肯定是一條路。
這裏怎麼會有一條小路,不得而知。
那這條小路又通向何方?從山溝的地形看,這條路除了去穀底,沒有別的地方可去,因為兩邊都是峭壁。再仔細察看,居然發現幾個新鮮的野犛牛腳印,最多也就最近兩三天踩出來的。
牛能走,我就能走。我是牛人,走的就是牛路!興奮得很,終於可以不用返回山頂了。下山的路很陡,摔了無數次。自行車的腳踏板屢次碰撞小腿,以至於小腿皮開肉綻。
陡坡感覺已經下完的時候,我驚奇地發現,那條沒有水的溝邊有一行排列整齊的石頭,看上去很眼熟。
難怪眼熟,原來這兩天走過的路邊上一直都有這樣的路沿石,那就意味著我已經上到新藏線老路的遺址。
往回看,奇怪的是這路通向了我下山的右手方向,而杜一的路線在我的左手邊,難道西邊還有一條路?
幾個月後,我又重新返回克裏雅,在杜一走過的那條河穀裏,也同樣發現了路基的遺址。
這讓我更加困惑,怎麼會有兩條毫不相幹的路基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