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溝西邊的溝岸比較深也比較陡,當年的公路是把溝岸挖了很多下去,大大地減小了坡度,汽車才得以通過的。但現在被挖下去的這條新的溝裏積滿了雪,厚的地方足有半米,推車上去是不可能的,從溝的其他地段也根本不可能上得去。
不得已而為之,拆行李。
拆完行李後把包一個個地扛上去,再下來扛自行車,來回需要跑三趟。扛來扛去倒是不怎麼費力,頭疼的是扛完又要重新固定行李。因為所有指甲蓋後麵的肉都已開裂,紮橡皮筋的時候每次都會弄得鮮血淋淋。
下一條溝裏有水,冰雪下麵有清澈的水。假裝沒看見!又扛車,手又出血。
再下一條溝裏還是有水,這麼幹淨,跟泉水似的。我終於沒忍住,趴在地上喝了一口,口感果然不錯,比農夫山泉還要甜。我不得不做出一個痛苦的決定:倒掉昨天費盡周折弄來的水,裝上這超級農夫山泉。
生活中也總有這樣的困惑:死守著自認為是來之不易的東西,從而放棄很多更合適更有價值的選擇。
有更好喝的水,為什麼一定要留著那不好喝的水呢?拿命換來的又怎麼樣?這與“見異思遷”沒有任何關係。我個人認為,隻要不損害他人利益,即使見異思遷,那也未必都是壞事。
又過了數道溝後,筆直的路開始拐彎。公路拐進一條看上去已經很像河的溝裏,沿著溝的左側走了一段後,發現路轉向河溝不見了。
通過認真觀察,最後確定公路去了溝對岸。
推車過溝,溝裏的水很大,差點兒就要脫掉鞋才過得去。過溝後,公路通向了另外一個山穀,那是一個開闊而陡峭的山穀。
進入這個山穀就意味著快到山口。但不要高興得太早,出了這個山穀還可能進入另一條山穀。
這種情況雖然沒出現,但一條看上去有模有樣的車轍,把我帶進了一條向上但沒有路的溝裏。
這車最後它自己調頭回來了,我卻不得不硬著頭皮把車扛上路基。一段平緩而平整的路通向山口,終於到達硫黃達阪。
硫黃達阪南北兩側的地貌出現了明顯的區別,無論從地形還是地貌上看。
硫黃達阪以南,是典型的高原地貌,和西藏大部分地區都大同小異,以平緩為主的地形。硫黃達阪以北,剛呈現出典型的高山峽穀地貌。
高原與平原的過度,大部分都是高山峽穀地貌。這可能與遠久時期青藏高原向上隆起的形成方式有關。
從硫黃達阪下去,進入新疆就再沒有比它高的山脈了,也就是說它是新疆往南的第一座超過五千米的山。
我以為,連車都刹不住的下坡路將從此開始。下坡是開始了,但路卻從此終止。
例行拍了幾張照片後,騎上車,哼著歌就往下去。歌沒哼幾句,車也沒騎幾百米,這時發現路沒有了。
從地形上看,前麵的路應該是被上麵垮塌下來的山石埋了起來,要不不可能忽然消失。我把車放倒在地,去前麵偵察地形。路確實沒有了,但順著一條溝,有車轍往下去。
那會不會路就在溝裏?但我又覺得不太可能,因為溝裏會漲水,漲水就會衝毀路基,作為一條非臨時的路,不太可能順溝而下。那路去了哪裏呢?
找了很久,走了很遠,依然沒有發現路的蹤跡,我又開始懷疑剛才分析的有誤。
萬一這一段路本來就是臨時的,等其他地方修好後再重新處置,那也有可能。
這種地方,也許車轍就是最好的向導。汽車能走,難道自行車還不能走了?那就跟隨車轍去吧。
坡有點陡,不敢騎著下去,於是下來推車下坡。沿著溝往下走,車轍若隱若現。走了一段後發現車轍怎麼也找不到了,也許是被雪水衝沒了吧。
繼續往下走,溝越來越陡,溝裏的石頭也越來越大,我不由得感歎現在這越野車的性能,這麼陡的坡,這麼爛的路都能開。
又往前走了很長一段,傻眼了:前麵的坡度足有六七十度,亂石足有半人高。這樣的路除了變形金剛,別的什麼車都不可能下去,也不可能上來。這就意味著我走錯路了。那路到底在哪呢?這時想起了杜一的航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