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說,在這裏,
最多的就是免費為這些需要幫助的人提供食宿,沒幾個錢的事。
總不能因為有騙子,
我們就拒絕幫助所有人。
早上起來,又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以他們逼我為由,拿了一個最大的西紅柿裝在了鍋裏麵。從此,兩個西紅柿便成了我心裏長久不能解開的結。
洗完臉,發現昨晚的那麼多人都走了,包括那個讓我搭車的司機。老板娘招呼我吃飯,饅頭稀飯,還有雞蛋,榨菜。我吃了六個饅頭三碗稀飯和兩個雞蛋。
吃完飯,我把行李又都搬到了門口,如果有車就回界山達阪,那個司機萬一明天不去界山達阪呢。
沒襪子了,上飯店的超市看看有沒有賣的。襪子隻有一種,看上去還不錯的那種。
我問老板娘,有沒有便宜一點的,老板娘慷慨地說:你拿一雙去穿就是了。
我說謝了,我一定要付錢。我心裏一直對西紅柿的事感到後悔,現在她要送襪子給我,這讓我歉疚且羞愧。
付買襪子的錢,順便結食宿費。老板娘說,襪子十塊一雙,收我五塊;早飯十塊,也收我五塊;加住宿費十塊,一共二十。老板娘算完賬抬頭問我:還有錢花沒?沒有我拿兩百塊給你先用著。
老板娘的言行太出人意料。
說實在的,我眼淚都差點出來了。我說有錢有錢,再說今天如果回到無人區,很長時間都花不出去錢。
老板娘說那這些錢都不用付了,我說一定要付的,如果我真的沒錢我就真的不付了。同時,老板娘的話也如同扇了我一記響亮的耳光。
它讓我知道了什麼叫真正的人品。
我又想起那兩個西紅柿。在各種形形色色的誘惑麵前,能把別人的利益放在前頭,也許他就能算個高尚的人。
其實對於“高尚”的要求並不高,但我們卻離它總有一步之遙。
我幫老板娘掃完門前的空地後,便再沒什麼事可做,老板娘搬出兩把椅子,我們背對著太陽聊天。
老板娘說,人活在世上一定要做好事,她相信善有善報。她說她接濟過很多路人,天南海北,哪的人都有。隻要到了她店裏,隻要開口,她都會幫忙。
我說,那會不會遇到騙人的騙子呢?
老板娘說,在這裏,最多的就是免費為這些需要幫助的人提供食宿,沒幾個錢的事。總不能因為有騙子,我們就拒絕幫助所有人。
多麼樸實的話,多麼寬廣的胸懷。這是一個能包容和接納整個世界的女人。
老板娘一直勸我,不要再為庫爾勒人的事感到懊惱,因為我沒有做錯任何事。
時間已經快到中午,葉城方向過來一輛4500,又一個講川普話的人。車上隻有一個乘客,司機很希望能再拉上幾個人,裝滿更好。
我問司機到界山達阪多少錢?答曰:500。
於是我又像祥林嫂一樣講了一遍我的經曆,司機說:300,不能再少了。他的意思是告訴我如果不同意他馬上就要走。
算了,300就300吧,等不起了。
回到店裏,我邊搬行李邊讓老板娘給我裝十個饅頭帶走。行李全部裝上車後,老板娘也拎著袋子出來了,她說饅頭隻剩下六個,她裝了七八個饢餅給我。
我付錢她怎麼也不肯收,我隻好拎著一包吃的東西一謝再謝後離開了紅柳灘。
上車問司機四川哪裏人,司機說他是四川哪裏哪裏的。暈,我們一個地方的,相隔不到20公裏,具體哪裏人我就不說了。下車的時候也果然沒少收一分,不過還真難為他了,他嘴裏一直說著什麼不好意思之類的話。我心裏想,如果真不好意思就把錢還給我唄!
從界山達阪下來就一路狂奔,跑了28公裏才安營紮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