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周左岸的時候,我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不良少女,那時的我,惹是生非,張揚跋扈。留著到睫毛處的劉海,耳朵上掛滿七彩耳釘,衣服上印著大大的骷髏頭,經常把玩的東西就是火機,笑聲張揚放肆,與校園裏那些穿著白色校服的他們,格格不入。
那時的周左岸,是A市所有學校聯考的狀元,是我們學校發了很高的價錢從別的學校挖角過來的。
本來像我這樣的壞學生,對這樣的事件,是不關注的,但周左岸來的那天,我恰巧又遲到了。剛進校門,就看到從校長豪華橋車裏走出來的他。
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帶著老土的黑框眼鏡,還提著一個厚重的黑色大書包。
校長看到我,厲聲喝道,夏天天,你又遲到!
首先,在這裏交代一下,遲到對我,如同家常便飯,而校長,年級主任,授課老師對我這樣的行為,也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樣的“包庇”,完全是因為我那個有錢的老爸,經常讚助學校而已。
我嚼著口香糖,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嗯。”
剛走兩步,就聽他在後麵大喊:“夏天天,你等下,這是你的新同學,把他帶到班上吧。”
我回過頭,就看到了周左岸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
“跟我走吧。”
估計是校長與班主任通了電話,剛到班級門口,班主任就春風得意地站在那裏,然後又如慈母那般握住周左岸的手,不停地念叨著,“周左岸啊,一路上可辛苦啊?我是你的班主任啊,以後有什麼事啊,就和我說就行了啊。”我最受不了她“啊啊啊”的語氣詞了。
我翻著白眼,剛走了兩步,就聽見後麵的她跟個巫婆似的怒氣吼道,“夏天天,你給我到後麵站著。”
周左岸的位置,是在中間的第二排,據說,那是個集合了天時地利人和的好位置,而我依然雷打不動地坐著我最後麵的寶座,當然嘍,班主任的課,我便會很自覺地站在牆根處。站在牆根處聽課,是從上次老師課堂效率點評中,我給了她一個不及格時開始的,想必,她這是公報私仇。
周左岸和我,一個是成績優異的純良少年,一個是一無是處的不良少女;一個是坐在班裏最上乘的位置上乖乖聽課的好孩子,一個是站在班裏最角落的牆根處塞著耳機,無視授課老師的壞學生。就是這樣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塊的周左岸,卻在後來的某天下午救了我。
班裏一直有個看我不順眼的女生,名叫張妍,而且沒事總是愛亂嚼舌根,她在背後罵我狐狸精時剛好被我聽到,於是,我便重重地賞了她一個巴掌。沒想到,她竟會反過來報複。
那天下午,我走到車棚,看到自己的自行車被放了氣,我很惱火地罵了一句:“媽的,誰在背後放老子冷箭,有種明著來。”
走到學校的一個拐角處,便看到了張妍,她一臉得意地笑著說,“怎麼樣?夏天天,被人耍的滋味如何?”說完,便發出那令我感到惡心的笑聲來。
媽的,光是我和她的單打獨鬥,我還是有幾分取勝的把握,可是不知什麼時候,她的身後多了幾位幫凶,一個個頂著光頭,刺著紋身,個個都凶神惡煞地看著我。
然後聽到一個為首的男人說,“小妹,就是這個女人欺負你的嗎?”“嗯嗯,是的,哥,你看,這些都是她的傑作。”說完,捋起袖子,指著那些青一片紫一片的地方,可憐巴巴地說道。
你妹啊!我何時碰過你的胳膊?這是**裸的冤枉!當然咯,還沒輪到我說話的時候,那個領頭的男人,便很不耐煩地說,“好了好了,兄弟們,動手吧!”雖說,那時的我,也已經伸胳膊踢腿了,但畢竟他們人多勢眾,而且,個個都是壯漢!很快,我便無力掙紮,奄奄一息了,躺在地上,默默地想著,如果我被他們打死了,會不會有人感到難過?我那個私生活糜爛的有錢老爸,會不會丟下他的情人,不顧一切地趕來看我最後一眼。
我慢慢地閉上眼睛,做好了完蛋死去的準備,卻聽得一聲大叫,“快跑,老師來啦!”
那群人一哄而散,我睜開眼睛,便看到了周左岸那張書生氣十足的麵孔,他焦急地問道,“同學,同學,你還好吧?”
“我好不好,與你何幹?”我冷冷地回他一句。
我用盡了所剩無盡的力氣,卻終是無法一個人完成“起身”這個動作,想了片刻,最後還是把手伸給了周左岸,他俯下身來,小心翼翼地把我背在背上。
那天的夕陽格外溫柔,照在周左岸白色的襯衫上,顯得很和諧。趴在周左岸背後的我,很是貪婪地享受這樣的溫柔。除去我那有錢老爸,他是第一個背我的男生了吧。
到了醫院,醫生看著衣衫不整,全身血漬,頭破血流外加鼻青臉腫的我,著實嚇了一跳,然後轉臉又看了看書生氣息的周左岸才放心地為我診治。
你們看,那時的周左岸,就是一個任誰看了都會很放心的孩子。而我,依舊扮演著不良少女的角色。
我躺在醫院一個星期,我曾打過電話,讓我那個有錢的老爸過來看看我,他卻以公司事情多為由,輕鬆地拒絕了我,可是敏感的我,分明聽到了電話那頭,有很曖昧的女生撒嬌聲。我生氣地把電話扔出,抬頭,便看到了站在門外的周左岸。
“怎麼?有事嗎?”我沒好氣地問他,“嗯,是這樣的同學,我看你住院落了好多功課,我是特意來為你補課的。”哈哈,竟然有人說為我補課,周左岸啊周左岸,你可知道,我從未認真地聽過課。
“這位同學,謝謝你的好意,我對書本沒有多少興趣,還有,請你矯正你的錯誤,我不叫什麼同學,我有名有姓,我叫夏天天。”“哦,不好意思了同學,哦,不對不對,是夏天天同學。”看著他那窘迫的模樣,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他也撓撓後腦勺,不好意思地笑起來。其實,周左岸笑起來的時候,真的很好看。當然,這個發現,我是不會告訴他的。
在住院的這段期間,周左岸每天都會來看我,每次都會說著大同小異的笑話,那天,剛好是我生理期,心情很是煩躁,我在他講完笑話後,用很不屑地眼神,冷冷地說道,“周左岸,你隻會這幾個嗎?如果葷段子你不會的話,請你閉嘴出去,我要休息了。”說完,我便閉上了眼睛,佯裝睡覺,然後,周左岸很安靜地推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