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剹水出房間時有些急,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覺。
倪慈偏過頭看著被玉剹水順手帶上的門發呆,回憶玉剹水剛剛的狀態以及他頭上的數字:35。
“係統,能給我玉剹水的資料嗎?”倪慈在腦海裏敲了敲萬年啞巴係統。
“可以。”倪慈和係統共事這麼久,沒開發出什麼功能,也沒怎麼閑聊過,但還是和係統培養出了點信任感。
資料不怎麼長,隻是書麵記載著一些重要事件。
玉剹水的母親是M國著名黑道家族的小女兒,玉家卻是H國書香世家。
兩人無論是人生軌跡還是個人偏好都絕無交集。但意外永遠能在意外之上把預想變成本該如此的現實。
隨之而來的發展便也難以再平穩落地,俗套地說,就是悲劇降臨。
原本玉倪兩家交好,訂下婚約,雖未指明具體人物,但玉家單傳,倪家這代隻有倪慈倪林兩人,這婚約隻能落在倪慈和玉剹水頭上。
倪慈十歲遭遇的那場綁架也與玉家有些關係。
那時正值炎夏,倪慈受邀去M國找玉剹水玩,沒過幾天就有希爾家仇家上門尋仇,誤綁了倪慈,折磨兩天後準備殺了她,倪家要了擊殺令及時趕到斃了綁匪。
倪慈被救出後身體沒什麼大問題,人卻患上了嚴重的心理疾病,曲曲折折好幾年才勉強不用一直住院。
那場變故同時帶走了玉剹水的父親玉磬。玉剹水家積壓已久的矛盾爆發,最後以芙蕾雅帶玉剹水定居M國宣告暫停。
玉剹水在幾年後回國,聽從玉家安排挑選適齡結婚對象,試了幾個月後實在覺得無聊,便溜回m國,在小說裏連背景板都不算。
他那天看起來嚇人,卻沒讓那個女人真的損失什麼——對他們而言婚姻也不過是利益交換,與虎相謀就要做好被咬的打算。
倪慈看完愣了些時候,一時之間心聲斷開留白。
無人催促,她與自己步調趨同。
隔壁的玉剹水半天沒有聽到倪慈這邊的動靜,正在做激烈的思想鬥爭。
內容則是如何避開倪慈使用衛生間。
玉剹水以前不是沒有晚上不得收拾的經曆,或者說這對他而言本身算不上什麼大問題,但他現在很難把這個想法從他腦海中驅逐出去,甚至有更單一的理由在他的躲閃之後仍以他難以直視的形式鉗製他的思想。
他覺得自己會弄髒倪慈的房間,而他不想玷汙她哪怕一點細節。
但他做過的事情現今在狠狠剜著他的內心,就像他因此突然長出了良心。
過了他重新睜開眼睛那麼久,隔壁房傳出了擰動門把手的聲音。
因為過分安靜,倪慈的行徑在他腦中展開。
等到動靜消失,他久臥僵硬的身體在他幾乎渾然不覺的牽動下徑直走向門口。
衛生間他已經來過一次,這次看上去卻更加小心翼翼。洗臉台下有一次性牙刷,他拆了一隻,看向鏡中,鏡中人披頭散發,看上去失魂落魄。他翻了一圈沒有找到皮筋,隻能盡力把長發往肩後挽。
牙刷架上另外有個幹淨杯子,玉剹水卻沒用,用另一隻手接著水刷牙再洗臉。
途中頭發一個勁往下掉,他以前從未有什麼抱怨,現今卻像被點燃了煩躁,一個勁地拂開頭發,即便以最快的方式洗完,頭發還是濕透了一小片。
玉剹水拿紙巾簡單擦擦便不管了,拿起淋浴噴頭衝衝腳便匆忙回房間。
那之後整棟樓便安靜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