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剹水等倪慈上樓,琢磨著倪慈剛剛說的話。轉頭看見了邊上的三盆花:一盆鈴蘭,兩盆矮玫瑰,花盆是白瓷的,看上去有些分量。
玉剹水想也沒想就掐了一朵玫瑰下來,不為別的,天生反骨。
他把花拿在手裏擺弄擺弄,覺得無趣,本想就地扔了,讓倪慈打掃去。
手都伸出去了,指頭卻沒想鬆,最後手還是收回來了,把那朵花丟在了自個身上。
玉剹水脖子一鬆,整個人完全貼在了躺椅上。睜眼看著純白的天花板,盯到眼睛發酸,又把眼睛閉上。
他的五感很靈敏,閉上眼睛後一切細微的聲音都被剝離,像某種立體的模型在他腦海展開。
玉剹水卻不像往常那樣執著於把這些感受拆分解讀。
他就這樣眯著眼睛小睡一覺,醒來摁亮手機看時間,恰好五點半。
還有一些消息,玉剹水點開看才想起他還沒和倪慈交換聯係方式。
他抿了抿唇,想著不加也行。接著關屏,把手搭回小腹。
雨小了些,玉剹水躺了一下午,有些明白倪慈為什麼把躺椅放在玻璃牆前了。
他難得地開始糾結到底要不要起來了。
奇了怪了,倪慈的躺椅有那麼舒服嗎?
玉剹水的思緒發散到這層時,樓梯間傳來了腳步聲。
玉剹水不再猶豫地起身,那朵被他手賤摘下來的玫瑰花也隨之掉到地上。
他蹲下身,撿起那朵玫瑰。他從來沒有什麼欣賞花草細節的能力,隻有糟蹋花的餘力。
玉剹水把玫瑰揣進兜裏,心裏想著的卻是別散架的太快。
腳步聲從空蕩的回音,變成了近在咫尺的低音。玉剹水向樓梯口側過頭,倪慈還是那身黑色連衣裙,隻是裙擺沾上了一些明顯的顏料。
玉剹水帶著淡笑看她,倪慈也回以微笑。氣氛此時又變得和諧,就像……好玉天成般舒緩。
倪慈走到玉剹水身旁,淡笑著打開了門鎖。
兩人的笑多少摻雜著一點尷尬。
倪慈還是有些難以相信,玉剹水,在她的店裏,麵對著門鎖,在玻璃牆前睡了一個小時。
她在二樓看了兩眼監控,玉剹水好像真的在躺椅上一動不動。
不過倪慈很快就不糾結了,預測玉剹水行事是沒啥大用的。
他自負任性,不計後果。
感受到了她的視線,玉剹水坦然和她對視。
她不用仔細感受都知道他的視線是怎樣的。
他看任何人都像在看獵物,而且是……被他戲耍折磨的獵物。
她太熟悉了。
玉剹水卻想不到這些,他開口終結了沉默:“包晚飯嗎,”
停頓片刻,還是吐出了那個稱謂,“未婚妻?”
倪慈不露痕跡地回神,自然地開口:“想吃什麼?”
“你決定就好。”玉剹水這話說得紳士。
倪慈聽了這話,認真地想了想自己想吃什麼。
她無意識地皺著眉,似乎是不習慣,就把自然下垂的雙手交叉環抱在胸前。
玉剹水就在旁邊,耐心地看著她的小動作。
倪慈一開始真沒想好吃什麼,但沒過幾秒就決定結束這種玉剹水一臉認真地看著她一臉認真地思考的情景。
兩人就站在門口,倪慈率先出了門,也沒撐傘,任由小雨細酥酥地輕淋在身上。
她轉身,抬頭和玉剹水隔雨相望。臉上沒什麼表情,淡淡地開口:“左轉還是右轉?”
“右吧。”玉剹水也走出店門,淋著小雨,在倪慈麵前站定。
“我比較喜歡右邊。”玉剹水和倪慈對視要微微低著頭。
倪慈和他錯開視線,往前走了幾步,玉剹水也後退幾步,回頭看她。
倪慈回頭落鎖,玉剹水站在路中間,淋雨回頭看她。
鑰匙在孔裏轉了半圈,倪慈停下問玉剹水:“要傘嗎?”
“不用。”玉剹水還是那個姿勢,“麻煩。”
倪慈聽完,沒什麼反應地擰完了剩下半圈。
如果隻是撐傘走走看風景還好,要做別的事,傘就是拖累了。
這點倪慈也同意。
她似乎問的有點多餘了,但那時回頭一看,似乎就是不想他淋雨,像個什麼可憐的東西或者雕塑等自己,哪怕時間再短。
等人的時候可以去避避雨。倪慈在心裏一個字一個字地念。
幸好,雨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