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2章(1 / 3)

“我哪提得出具體要求啊?耀宗,你就看著寫吧!你大哥我啊,不是粗人,也不是細人,大概也就跟一根白蘿卜似的,不粗不細。這文章究竟怎麼寫,具體的我也說不出來,隻知道要與眾不同。怎樣才能與眾不同呢?你自己去琢磨。文字要長一點,寫法要有特點,不落俗套。小詩小詞之類,十幾個字、幾十個字或百把字的小短篇,實在寫得太多了,引不起注意,再寫也就沒多大意思了。耀成,你說對不?”張頌臣說。

“是的,近年來搞的幾次活動,大家寫的多半都是對聯或五言絕句、七言絕句、漁家傲、鷓鴣天之類的小短篇詩詞,也確實顯得太單調太俗氣了。耀宗,你的文才這麼好,現在手頭又沒別的事,有的是時間,幹脆就沉下心來好好做做這篇文章吧!張大哥既是想文字寫得長一點,寫法上還要有特點,不落俗套,那就不妨獨出心裁,搞個長篇的詩或賦吧!”薑耀成一邊說,一邊伸出幾個手指頭在桌子上輕輕地敲著鼓點,頗顯悠閑自得。

“噢,那我就簡單說說想法吧,”薑耀宗放下酒杯,端起茶碗,輕輕地喝了一口,“我琢磨,這文章既是要寫得長一些,要獨出心裁,別有新意,引人眼目,內容就得要多、要全、要新。而文字要長,內容要多,就不能選擇詞、短詩和對聯。這幾種形式小巧有餘,容量不足,難以概括全麵。賦這種形式,可長可短,容量倒是不小,足可以概括全麵,把文字搞得很長,但卻又缺乏吸引力,不容易被民眾接受。所以呀,我反複琢磨,覺得隻有長詩這種形式最合適。長詩形式活潑,文字可多可少,伸縮自如,不拘一格,且韻律齊整,容易琅琅上口,也極易為老百姓所欣賞。咱們寫東西,主要還是讓老百姓看的,因而寫作形式也就要多從老百姓的胃口考慮。至於內容嘛,我主張放寬一些,不局限於讚頌蔡將軍一個人,因為半年前袁世凱死時已寫過不少專門讚頌蔡將軍的詩詞和對聯了。蔡將軍的豐功偉績,普通老百姓也都是婦孺皆知了。如果僅僅局限於讚頌蔡將軍一個人,再怎麼寫,也是難以寫出新意來的。再說,如果是僅僅局限於讚頌蔡將軍一個人,文字上也不可能寫得很長。我們對蔡將軍的了解畢竟也不是很多嘛,對不?綜合多方麵考慮,我的意思是寫首長詩,內容是讚頌湖南自古以來的著名人物,其中突出蔡鍔將軍,把對他的讚頌、追思放在全詩結尾,作為全詩的高潮。這樣寫的好處是既突出了蔡鍔將軍,又照顧到了湖南全省的廣闊曆史層麵,內容新而不落俗套,如果寫得好的話,肯定能引人入勝。這首長詩的名字,可以考慮叫做《湖南人物頌》或《湖南名人頌》,也可以籠而統之地就叫做《湖南頌》,但在大標題下列一個‘兼悼蔡鍔將軍’的副標題,這樣就不會給人文不對題或喧賓奪主的印象了。”

薑耀宗在娓娓而談,薑耀成則在細心靜聽。薑耀成對自己的這位堂弟一向是十分欣賞和佩服的。他認為自己的文才比不上薑耀宗,覺得自己不像薑耀宗那樣博古通今、知識淵博,不像薑耀宗那樣眼光敏銳、見識獨特,更不像薑耀宗那樣文思若泉湧,下筆如有神。他覺得,聽薑耀宗縱論古今、談天說地或是發表對某些問題的看法,簡直就是一種享受。因此在平常時,但凡薑耀宗在說話,薑耀成是不輕易插嘴的。但此刻,他似乎與往日有些不一樣了。他聽著聽著,竟然有些坐不住了,剛才那悠閑自得的神色忽然間不見了,敲著鼓點的那幾個手指頭也懸在空中不動了。

“耀宗,這事你可要慎重啊,”薑耀成終於忍不住,打斷了薑耀宗的話,“《湖南人物頌》也好,《湖南名人頌》也好,《湖南頌》也好,都是大得不能再大的題目,無異於寫一部湖南人才史。而這樣一篇文字,是需要從古寫到今的。從古寫到今,你能寫得出來嗎?湖南自古至今都出過哪些名人,你能一個一個地說得出來嗎?湖南這百十年來為什麼人才輩出,你能準確地分析出其中的原由嗎?”

“成哥……”薑耀宗張了張口,想說話。但他隻喊了一聲“成哥”,還沒來得及說出話來,就被薑耀成揮手打斷了。

“你先別插嘴,等我把話說完!好吧,就說這些你都知道,內容上沒問題,但時間呢?米業公所定於公曆十一月十四日舉行公祭,今天已經是十一月十日了。你這篇東西最遲必須在十一月十三日晚間以前寫出來,而且還不能太晚了,最好是那天上午就拿出來。這事很明顯,你這篇東西在開會前必須張貼出來,而張貼以前好歹也得讓張大哥過過目吧,對不對?所以呀,這篇東西還是別搞得太大了,貪多嚼不爛啊!耀宗呀,不是哥信不過你的才幹,實在是時間太緊了點。”薑耀成一氣把話說完,說得有急又快,全然不像他往日那種慢條斯理、不慌不忙的神態。顯然,他對薑耀宗的想法很不讚同。這也難怪,自己的堂弟是第一次給張老板做事,他這個做哥哥的怎能不慎之又慎呢!倘若堂弟把事情做砸了,他這個做哥哥的麵子上不好看還是小事,堂弟找工作的事情可就泡湯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