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山上將養了三日,稟過師父,和丁師姐,一並幾個要好的師姐妹,一起下山回家了。
娘親高興得怎樣抹眼淚不必說了,爹爹點頭,平靜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起身的時候,卻將茶碗打碎了!
弟弟們果然長高了,都比我高過一個頭去。
聽說我回家,鄰居們都來瞧,爹爹治了酒席,一連請了兩日。我和師姐妹在後花園大吃大喝,當作改善生活。一連過了三日,師父都不曾著人來催。爹娘隻顧要我們多留些日子。
到了第五日上,我們出門去看花燈,兩個弟弟跟著,一路嘻嘻哈哈,足足玩到天黑,又到我們香草鎮最好的館子去,不妨一進門,店老板在櫃台等著,一把扯住弟弟,隻道:香少爺,快快回家去吧!香老爺著我在這裏碰見少爺和大姑娘,千萬說一聲,家裏等著呢!
我以為爹娘怕我們回去太晚,便道:不妨,吃了飯再回去!
大弟說,看店老板這等緊張,可想爹爹派的家人更有多著急。小弟也道:姐姐快回吧,我們一同看花燈,爹爹有什麼不放心的,必定家中有事。
丁師姐和師妹們也拉我,匆匆回家了。
爹娘都在門前等待,焦灼不已,看到我們,不及多說,急呼呼將我們一同帶進去。
大廳裏坐著幾個穿官服的人,看到我們,立起身來道:見過香姑娘!
我好笑道:你們認識我是誰呀?還見過我!
當中一個年長的道:下官不敢。
爹爹連忙回禮,說著什麼小女刁蠻教養無方多多見諒的話。又請一行人敘禮坐定,又奉了一遍茶。
來者方說明了來意。
我早知是皇上派來的,隻道他打聽我的下落,關切我的安危,心裏倒是有些感動。
不想那年長的官恭謹道:香醫師,香夫人,香姑娘,當日姑娘你重傷初愈,隻字未留,不告而別,皇上龍顏大怒,待到諸事平定,特派下官一行到峨眉山來訪查姑娘消息,還請姑娘看望過家人,隨下官等回京城向皇上複命。
爹爹一愣,我也著急了。我和皇上什麼關係都沒有,憑什麼又要去見他?聽那官員謙恭的措辭,自稱“下官”,莫不成他把我當成了皇上的紅顏知己?
我一陣頭暈,使眼色要爹爹推脫。爹爹便也恭恭敬敬講了一堆:皇恩浩蕩,草民不敢有違聖意,但小女初到家中,三載未歸,拙荊與我甚感安慰,隻盼長留女兒於膝下,共享天倫之樂,還請大人體諒!
那官員頻頻搖頭,與爹爹直說了一盞茶功夫,絲毫不見結果。
我著急了,挺身道:大人,當初我是自己投靠皇上,隨皇上大軍南下,如今也是自己回家,不告而別失禮,但並不能問罪,請您替我回複皇上,就說香雪海回到家中,從此在峨嵋派長伴師父,不再回到京城,還請皇上恕罪。
那官員見多說無益,便拿出一封書信,道:香姑娘,皇上說姑娘有功,隻可禮邀,不可強請,但如若姑娘不答應,便請姑娘看看這封信。
這算是一封十足的恐嚇信吧。雖然我敢賭朱棣絕不會這樣做,但他既然寫信逼我回京,必定有重要的事,不然,難道會封我做官不成?大明朝可無此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