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遠遠地看著李縣令,再看看閉目養神的遙隔――她這主子,恐怕隻有這個時候安靜點。
她沒運功,所以無法聽到那李縣令說了什麼話,主子又回了些什麼,她無法知曉他們的談話,但是看到李縣令竟眉開眼笑起來――想必是向遙隔討到了什麼好處。
縱虎歸山哪!她微歎口氣,她已經百分百肯定,這位時不時哈腰點頭的李縣令絕非清官,主子竟然半點也不懲治,不是縱虎歸山是什麼?
“鳳姑娘在歎氣。”遙隔突然看她這邊,提高嗓子道。
“啊?”她錯愕地頓住,這麼長的距離,那麼細微的聲音,這主子也能聽出來麼。這主子,實在不是簡單人物。她差點都要以為,這主子長了順風耳。
“在下方才聽鳳姑娘歎氣,有不順心的事?”遙隔突然折扇一收,淩空飛向她這邊的轎子,穩穩地坐下,幸好那轎子四麵是紗,位置也夠寬,否則兩個人非要擠得跌下去不可。
“沒,坐太久了,籲口氣。”她也學會打太極,笑著推托,這主子,脾氣好是好,可一旦羅索起來,真與那七八十的老婆婆有得一拚。她算是挺識實務的人,所以自然得忍著些。
真是浪費了那張傾城的桃花臉,她看了他一眼,歎口氣,唉……
“鳳姑娘,在下有個提議,不知鳳姑娘覺意下如何。”遙隔以折扇掩去嘴角有些惡劣的笑,問得十分中肯,一副請教的模樣。
“公子有話直說。”她翻著白眼看悠閑搖扇的人,這人實在是很奇怪,明明已經一副打定主意將事情托付於她的模樣,還硬要裝出十分民主,詢問意見的樣子。而她多半也猜到了,笑成這樣,絕對沒有好事。
長了一張禍害的臉還隨便亂笑,他不知道這樣容易引人入歧途的?像比如一些食色性也之類的人。
“這玉如意,交給鳳姑娘保管如何?”說著,遙隔手中多了一方錦盒,遞到她麵前。
“這玉如意如此貴重,公子還是自行保管比較妥當。”她遲遲不肯接過那錦盒,盯著他看了許久,十分懷疑他的企圖,半晌後微歎一聲,才道。雖然十分想知道那柄玉如意是否是自己想要尋回的鳳氏的傳家之寶,如今這東西近在眼前,她倒懷疑起它來了――鳳氏那玉如意,在前朝似乎掀起了不小的風波。
據說先皇駕崩近十五年,鳳皇朝卻依舊沒有立君,僅由前朝妃子藥絕聆代為管理朝中政務,另有除去遙隔外的四位輔政大臣――朝中眾臣,似乎都在期待著什麼。
“鳳姑娘是府上管家,自然得負責替我‘管’這價值連城的玉如意才是。”遙隔眉梢帶笑,十分認真且不容拒絕地將錦盒塞至她手中,然後,賴在這轎中,悠閑地搖起折扇,不走了。
她看悠閑的他一眼,狠狠地磨牙,隻差沒衝上去一腳將他踹下去。這主子,八成是想試探她的忠心,才將這錦盒交予她保管。若不是胸有成足能在她攜物潛逃時把她揪回來,她這主子怎麼可能將這價值連城的玉如意將到她手上?他們甚至隻是認識不到半個月,卻又多了主仆關係的陌路人,試問這樣的關係,有誰會將費了一番周折尋到的玉如意交到一個認識不過一個月的人保管?
總覺得這主子溫和得有些偽善,她打量著他,那張臉後,到底藏了些什麼?
“既然公子吩咐,紅臨就不便推辭。”她點頭,收下那盒子,閉上眼又要養神去。
遙隔本不是那嘮嘮叨叨的人,不過這沉默的姑娘實在是有趣得緊,令他忍不住想要逗逗她,氣氣她,心裏才舒暢些。宮裏那些女人們,翻來覆去都一個模子,除了行禮便是衝著他這張桃花臉來的,野心再大點,是衝著他夫人的寶座來的。
他早膩了,宮裏那些女人,和同朝為官官員們的女兒侄女之類。
這一路下來,這姑娘竟全然無視他這張桃花臉,公子公子地拉開距離,即便知曉他是宰輔,亦沒有立刻貼上來,倒像是更要刻意地與自己保持距離,當然他自然是看到她眉間那短暫得幾乎看不到的一僵――在聽到李大人叫自己宰輔時。
這姑娘,仿佛與朝廷有著血海深的仇般。這倒奇了,因為十五年前鳳家那滅門慘案,抑或是其他?他實在是有興趣知道的,所以,她越不搭理他,他偏粘上去,叫她不得安寧,誰叫她是這麼多年來第一個入了他眼的姑娘,“鳳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