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李縣令匆匆忙忙地來敲了門,報告玉如意的進展。大抵這樣的,李縣令派去的衙役連夜搜查,終於在空靈城的一間小當鋪裏尋著了那柄價值連城的玉如意,便匆忙來告知,請遙隔前往查看。
她一語不發地看一眼正整理衣裳的遙隔,心裏卻揣測開來――這個李縣令頗為可疑,主子不曾提過玉如意的模樣,他居然能從空靈城裏眾多當鋪中尋到那玉如意,果然有問題。
遙隔整裝完畢,笑了笑,才道,“走吧,去那當鋪看看。”
“遙大人請。”李縣令哈著腰讓出一條路。
遙隔邁了步子,她亦步亦趨地跟上去――誰叫她是他管家。管家的義務便是,主子到哪,便跟到哪。
李縣令備了轎子,李縣令居然也給她排了轎子,想是沾了主子的光。
一路搖搖晃晃,兩個時辰後,才終於到那李縣令所說的,私藏玉如意的當鋪。一間小小的鋪子風一吹就會倒似地破舊,大抵隻容得下七八人的模樣。掌櫃的是一名看起來年過七旬的老翁,鋪子裏還有一名小姑娘,大概是那老翁的孫女,實在不像會偷價值連城東西的人。
那祖孫兩對他們的到來似乎頗為害怕,縮在角落裏不敢吭聲。
她想插手,唇嚅了嚅,終究沒發聲,看了看身邊依舊笑容滿麵的主子,將浮到喉嚨的話吞進肚子――暫且看看再說吧。
“老家夥,說,那玉如意不是你派人偷的?”李縣令看準了遙隔想要發話,便先下手為強,搶在了前頭,一副凶神惡煞要逼供的模樣。
縮在角落的祖孫二人,怕得連話都無法出口,老翁的兩隻胳膊緊緊地摟著孫女,生怕受什麼傷害似的。
這副模樣,似乎不像是正常見到清官的反應,她微吐口氣,看向身旁的人,卻收到一抹摸不清情緒的笑容。她這主子,自有辦法辨出真假的吧。所以她就看著,等到非要出手的時候,再出手吧。
“快說!”見遙隔沒有反對他的態度,李縣令越發囂張起來,連聲音也提了好幾度,簡直媲美公雞打鳴了。
“大……大人……草……草民真不知這……玉……玉如意怎麼會在……草民的鋪子裏。”老翁抖著雙肩,好不容易說完整一句話。
“荒謬,這玉如意自己還會長腳不成?”李縣令板著臉喝道。
“大……大……人,冤枉啊。”老翁哪見過這樣的陣勢,嚇得直接跪下了。
“來人,把這刁民給老爺我抓回去,好好審問。”李縣令自作主張命令身邊的侍衛。
兩個衙役接了命令就要上前綁人。
她握緊手,沉下臉,忍住上前踢飛那衙役的衝動,別有用意地瞪一眼身邊的悠閑搖著扇子看戲的主子。
遙隔笑了笑,接下她的目光,十分受教般出了聲,“等等,我有幾句話問問這老者。”
衙役似乎不願意似地頓著,接了李縣令一記眼神,才停下手,退到一邊。
她把這一切看進眼裏,記到心頭,總有一日,她會將這李縣令掛到空靈城門上,暴曬幾日,看他再這麼不分清紅皂白,盛氣淩人。
遙隔搖著折扇和氣地靠近那祖孫二人,伸手將那老翁扶起坐到凳子上,方才問,“老爹貴姓?”
老翁似乎看遙隔十分和氣,也不再那麼害怕。喏喏地吐了一個字,“秦。”
“秦老這鋪子開了挺久吧。”遙隔問著無關緊要的事。
她與在場的人皆有些迷茫,這主子,怎麼與人聊起家常來了?不是在問案嗎?
他到底在想什麼,完全跑題??
“這鋪子祖上傳下來的。”遙隔和氣的樣子讓老翁膽子大了些,音量也提高許多。
“秦老與人可有結仇,結怨?”遙隔又問。
“沒有。”老翁思索許久,答。
“行了,李大人,那玉如意既然尋回,本官便不多加追究,打道回府吧。”遙隔突然整了整裝,起身說道。
“遙大人?”李縣令被遙隔突如其來的態度嚇住,有些惶然地看著他。
“走吧。”遙隔笑笑,將裝著玉如意的盒子納入懷中,朝發愣的她揮了揮折扇,揚起一枚清朗的笑,朝呆愣的她道,“鳳姑娘,走嘍。”
她點頭,轉了轉眼珠,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遙隔――盒裏的玉如意,不知是否是她尋的那柄,看來非得想個法子瞧瞧不可。
李縣令似乎十分不甘心這樣的處理方法,舍棄了轎子,隨在遙隔的轎子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