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謂管家,便是什麼都管,衣食住行,又排在了前頭,所以從李縣令的大堂退下來,她便淪落為侍候主子用膳的婢女。
明明十分不愉快,她的臉卻一如既往笑著,心思也一如既往忍著,雖然站在主子身後的她雖不情願,手裏端著的茶也沒放下來過,乖乖地守著婢女的本分,等候主子用膳完畢,立刻補上一杯茶什麼的。
她忍,這文昌公子,不僅是她主子,更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輔,輕不得,也重不得。
遙隔望著一桌子的美食,竹箸分毫未動,隻是神情專注地看著那一桌子的菜,嘴角還隱約有一絲閃過的笑。像是在算計什麼似的。果然,不肖一刻鍾,遙隔又懶洋洋地喚她,“鳳姑娘。”
“嗯。”她險些沒用手中的茶壺將他砸個暈倒,咬了咬唇,將心中衝動的想法吞了下去,這個主子,真有把人耐性都逼光的本事。
“坐下來吧,我還是不習慣有人杵在背後看我進膳,多難為情。”遙隔又笑。
她在他身後白他一眼,捧著茶壺繞到他對麵的椅子上坐下,理也不理他,拿了竹箸,默默地吃著。
這姑娘,擺明了不想跟他多說話,越是如此,他越不如她願,“鳳姑娘。”
“公子有事吩咐。”她險些沒按捺住從胸口湧上來的怒氣,直接衝上去揪他衣領,這主子實在是,讓她經常無語問蒼天。
“你覺得這李縣令如何?”遙隔拿了竹箸,一麵夾著菜,一麵問。
“大概不是個清官。”她說出看到的事實,李府裏,隨意一樣東西都價值連城,一名清官,怎麼可能有這麼多的家產――空靈城縣令,大抵是算準了遙隔不識貨,才敢這麼明目張膽地將這些值錢的寶物擺放在明顯的位置。
“何以見得?”遙隔握著竹箸的手頓了頓,眉心舒了舒,才道。
“這李府裏價值連城的寶物不少。”她停下手中竹箸,客觀道。
“看不出來鳳姑娘居然有如此慧眼。”遙隔左手搖著折扇,右手則放下竹箸拿了茶替自己滿上,頗有窺探意味地笑道。
她的手頓了頓,拿了帕子擦了擦嘴,才回道,“跟著家師學過一些。”
“鳳姑娘師出何處?”遙隔又問,那口氣仿佛在問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她怔著仿佛在思考要不要回答這個問題,沉下的眸色看坐在對麵的男子一眼,似乎想從那黝黑的清亮雙眼中探出些眉目,那雙眸子裏,竟看不出任何心計的成分,微歎了口氣,她隻好回答,“花。”
“咦?”遙隔頗為驚訝地歎著,左手中的折扇停了下來,右手握著杯子,輕呷一口茶,仿佛迷路孩子問路般迷糊地問,“鳳姑娘此次上鳳城找師傅麼?”
她沒承認,亦不否認,相處了幾天,這名看起來儒雅溫和男子,讓她有股不安駭然的感覺,這念頭,突然就在她心底生了根。明明是看出這李府上下件件屬價值連城的寶物,可他卻不動聲色與那李縣令侃侃而談,一副就要搓土結義的模樣,這會,又一副似笑非笑地問她的意見――她這主子,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她不聰明,但也不笨,常理能想到的事,她都想得到。
“看來是。”見她不答話,遙隔自顧地接下去,又搖起折扇,嘴角笑容不變,十分有誠意地承諾,“到了鳳城,在下立刻派人幫鳳姑娘尋師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