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公子(1 / 1)

她的主子叫文昌公子,據第二日譚員外送行的言語中透露,他是鳳城數一數二的貴族,在朝中為官。

可此次回鳳城,除了他,就是她這名新收的‘管家’。

所謂管家,果真是什麼都管,管衣食住行,管主人心情,管――陪聊。

人人都喊他文昌公子,她順著眾人喊公子,自然是畢恭畢敬,可這主子非常奇怪,喜歡拿小事煩她。在外人看來,她倒更像主子。

比如現在。

她瞧見他在船艙裏閉目養神,便一人獨自到船頭吸吸新鮮空氣,哪料不過幾下的功夫,那主子便搖著折扇,叫人在甲板上擺開了一個小桌子,泡了一壺花茶,招呼她過去坐。

她微歎了口氣,挪了過去,坐下,問道,“公子有事?”

哪料遙隔隻是輕笑了笑,伸手倒了一杯茶遞過去,淡道,“沒事,隻是覺得這天氣如此怡人,想與鳳姑娘對飲一番。”

見鬼的天氣怡人,她翻著白眼,這會的天氣明明陰沉得像要落傾盆大雨,他卻能把死的掰成活的。“隨公子高興。”

一會要被淋成落湯雞,那便是活該,可這句話,她擱在心裏沒敢說出來,雖說剛上任,可終歸,這人,終歸還是她主子,身為屬下,便要有屬下的模樣。

師傅說,要做一個心清眼亮的人,就必須先凡事隱忍。她看那悠閑喝著茶的男子一眼,將眼光放向別處,一副不願與他談話的模樣。

“鳳姑娘。”遙隔硬是不讓她安寧似地喊她,折扇搖了搖,盯著她的臉看。這姑娘實在有趣,明明一副冷然的性子,卻生了一副娃娃臉。

“公子有何吩咐?”她挑了挑眉,眯著眼看他。

從無淚城到這私人渡船這一路上,這剛容升為自己主子的男子,總是時不時挑些沒著邊界的問題與她親扯,次數頻繁到她一度以為這男子是不是從小缺乏友情,才會絮絮叨叨,扯著一個人,便說個不停。

她其實有些煩,沒當麵扔他東西的原因是,他是自己主子,又正好去鳳城,而恰巧,她完全是路癡,不識去鳳城的路。

所以,她忍。

可遙隔並不打算就此放過她,搖了搖折扇,笑眯眯地扯出一個話題,“鳳姑娘去鳳城尋親?”

“嗯。”她點頭,拿起桌上的杯子,喝口茶潤喉,眼睛放在遠去,一點也不想多談的樣子。這可怪不得她冷淡,她這主子,一談起話來,延綿不絕,跟話癆沒什麼兩樣。

“鳳姑娘尋的是哪家親戚?”遙隔替她加了些茶,又問。

“這是私事,不便與公子說。”她暗暗白他一眼,沒好氣地答,非常懷疑自己是否決定出錯,跟錯了主子,轉了轉眼睛,她打起到下一城便分道揚鑣的主意來。

“鳳姑娘似乎不怎麼能認路?”遙隔笑了笑,看穿她的想法,道。

她一怔,這些天,她那不大認路的毛病並不曾顯露,可這個人,她有些愕然――別有深意地看了坐著搖扇子的主子一眼,她也不隱瞞,點了點頭,“嗯。”

“在下非常樂意為鳳姑娘指路。”遙隔溫和地笑著,一雙眼在她臉上遊移,嗯,這姑娘實在太有趣了,居然問什麼答什麼,沒有半句假話。

“那有勞公子。”她也不客氣,直接應承下來,反正這一路上,有吃有喝,還不用花銀子,她倒也樂得輕鬆。至於這文昌公子的話癆毛病,她想,她應該能忍到鳳城。

“鳳姑娘。”遙隔又突然叫她的名字。

“呃?”她捧著杯子,靜聽他的下文。唉,要聽這主子說完話,實在是個浩大且遙遙無期的奢望。不過,她也隻好忍著,聽。

“你那親戚姓誰名啥?到了鳳城,我也好派人打聽打聽,畢竟鳳姑娘是我府上的管家。”遙隔加重管家二字,熱心腸地詢問。

“花。”她頓了頓,留了個心眼,把師傅的姓報上。

“鳳城花姓似乎不多,這樣吧,到了鳳城,鳳姑娘就在府上歇著,我派人打聽打聽,不出幾日,應該就能有眉目。”遙隔挑高眉,笑得一臉胸無城府,眉宇間完全瞧不出一絲一毫的不真心的樣子。

她點了點頭,突然覺得騙這一派老實人模樣的文昌公子有些愧疚,不過,那鳳城,的確不適合她大張旗鼓地尋人,隻好胡亂將師傅的姓拉出來抵一抵。

何況,他們之間,還沒有到要將事情解釋得清清楚楚的交情,她不過是因為不大識路,所以借著他當路標,至於他――她看了悠閑喝茶的男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