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2章 “杞人憂天”——人與自然斷想(2 / 3)

然而,事情到了後來就發生了變化。隨著人類文明向前發展,人以科學技術為武器改造了自然,並征服了自然。隻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人對自然的勝利,已經使大自然根本不再是人的對手。人反客為主,讓自然成為了階下囚。此時在大自然的眼中,人已經不僅僅是會寫詩、會唱歌、會舞蹈的動物,而是麵目猙獰的惡魔——人每製造一公斤炸藥,每製造一台推土機,每鋪設一米鐵軌,都會讓大自然感到麵對屠刀一樣的膽戰心驚。

麵對自然萬物,人現在的確是無所不能,完全有能耐將動植物們趕盡殺絕,斬草除根;也有能耐將青山綠水五馬分屍,淩遲宰割。事實上,人在有些地方已經這樣顯示了自己“打遍天下無敵手”的絕世武功——結果當然很明顯,所有“敵手”都煙消雲散,剩下的就是空無一物的沙漠。

但是,人並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樣成為了戰勝大自然的勝利者。在獵殺者和被獵殺者之間,沒有絕對的勝利者和失敗者。就像洛倫茲在《攻擊與人性》一書中指出的那樣,“最後的幾隻獅子必定早在它們殺死最後一對羚羊或者斑馬之前就餓死了。”人在製造動物界、植物界物種的滅絕,在毀滅草原、森林、流水的同時,也在使自己走向“餓死”的末日。比如,在中國的東南沿海,由於無足夠數量的魚可捕,許多漁民已經被自己“消滅”;在東北的森林,由於飛鳥走獸銳減,獵人這個大興安嶺的傳統“品種”也隨之消亡……

還不僅如此,大自然不會心甘情願地對人俯首稱臣。它也要以自己的方式進行抗爭和報複。當然這種報複也許是被動的,無奈的,但同時也是強大的,是人力無法抗拒的:在人把草原和森林毀壞之後,當洪水、泥石流、沙塵暴到來時,大自然的報複就是,它就不給人以庇護,不給人以遮擋,而是讓人自己以城市、以鄉村、以房屋、以肉體去承當。再一個就是通過滅絕自己的寒心方式報複——不陪人玩。比如一些花草、樹木、飛鳥走獸,就是用自己的徹底消逝,讓人再也無法聽到它們的聲音,嗅到它們的香味,看到它們的色彩——永遠!還有一招,就是以自身資源的稀少和欠缺,讓人的欲望無法得到滿足,讓人恐慌,甚至撼動人類社會組織的存在體係。有人預測,到本世紀末,水將成為人類發動戰爭的根源。所以在和自然的較量中,人並不是最後的勝利者,人並沒有笑到最後。

德國人狄特富爾悲天憫人地警告世人:如果不立即製止按人類隨意判斷而進行的任性改造地球的活動,則在即將到來的災難中,人類首當其衝。由於生命層失卻自然平衡,人類最終也將陷入業已開始的死亡旋渦。

歐美科學家曾模擬人類在地球上滅絕以後的圖景:在人類從地球上消失200年之後,幾乎所有人在地球上的建築都會倒塌,金字塔與萬裏長城最多也就死皮賴臉硬撐到800年左右。而兩萬年後,在地球上就再也找不出人類活動的蛛絲馬跡,所有的城市和道路都將成為森林或者沙漠。至此,人類在星球上的數千年存活曆史將降格為一段插曲,一段很成問題、毫無結果的插曲。而自然界卻有可能隨即複原,地球重歸平靜。大自然又會以其在過去億萬年中所顯示的創造力崛起於人類遺留的廢墟之上。也許,萬能的造物主可能會後悔當初的選擇:將人作為萬物尺度的寵兒。它可能會選擇另外的物種,可能是天上的鷹,可能是草原上的馬,甚至可能是狗……

“大音希聲,大象無形”,真正永恒的還是大自然。

捍衛生命的尊嚴

日本著名學者池田大佐和英國曆史學家湯因比曾經討論過這樣一個問題:生命的尊嚴。在他們看來,必須把生命的尊嚴看作最高價值。生命的尊嚴是不可替代的,比它再高的價值是不存在的。

他們討論的生命是廣義的,涵蓋了地球上所有存在,甚至包括無機物:“大地、空氣、水、岩石、泉、河流、海,這一切都有尊嚴性。”

我們一般人的誤區,是狹義地理解生命,想當然地以為生命就是人的生命,隻有人的生命至高無上,地球上其他一切都是“配角”,隻是因為它們能夠滿足人的需要,才被我們納入視野。這樣的理念,是人奴役自然的萬惡根源。

人的出現,是自然界生命運動進化的結果。但人隻是生命鏈條中的一個環節,僅僅是因為進化的偶然,人才居於生命鏈條的高端。但這並不就意味著,其他生命形態就天生謙卑,隻配充當人的奴仆;更不意味著人可以無視它們的存在,想對它們怎樣就怎樣。

生命是地球區別於太陽係其他星球的根本特征,當然更是值得地球驕傲的特征。地球的生命是一個完整的生態係統。它以無機物作為原始的基礎,然後衍生出有機物,在有機物的世界,生命展開了豐富生動的層次:植物、動物、人。所有的層次都是相互依存,和諧共生,取消任何一個層次就是取消一切。在這裏沒有一榮俱榮,隻有一損俱損。在進化的鏈條上,人雖然居於高端,但在生命運動的天平上,人與萬物都是平等的,同為生命這個大家庭中的成員,都是上帝的“子民”。也就是說,人與大自然的萬物,包括岩石、河流,應該唇齒相依,和睦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