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遊,就是人流浪的一種方式,一種吉卜賽人的方式,一種“逐水草而居”的方式。通過旅遊中那些不斷變換的高山流水、草原沙漠、日出日落、鬥轉星移,我們脫離蝸居上路,打碎牢房越獄,放牧心情,舒展靈魂,浪漫自我,張揚自我,震撼自我!旅途中新空間的意義,並不僅僅是她自身具備的美讓我們的心和眼睛一起在“流浪”中美麗,甚至會甜蜜得“雙目失明”。更為特殊的力量在於,她為我們製造了一個空間距離:城市中的煩惱,現實強加的鬱悶,都被摔在了山重重水迢迢後麵。有了這樣的距離,我們完全可以對它們輕蔑地不予理睬。那座城市,那些讓人心煩的瑣碎細節,即使想再對我們施暴,也是鞭長莫及。遠離了討厭的現實,我們孩童一樣春苗出土呼吸,把自己的心放在山中水中雲中風中,與自然萬物相得益彰,心有靈犀地描繪精神的世外桃源。
這一超現實的世外桃源,在地球空間成了我們詩意的精神居所。這樣的情境很像是文學的意境。蘇珊·桑塔格說過一句著名的話:“文學是進入一種更廣大的生活的護照,也是進入自由地帶的護照。”文學是人心靈的曆程,旅遊的時光更是人心靈的曆程。一個真正的旅遊者就是置身於一種心靈不斷驛動的狀態中,他的旅遊的行程,就是領取了一張精神自由的護照,就是在靈魂的原野上文學了一次,音樂了一次,貨真價實地生存了一次,自由了一次,甚至是豔遇了一次!
下 旅遊隨想
題記:
我們去旅行,最初是想迷失自我
我們去旅行,最終是要找到自我
——美國旅行家愛耶爾
自由上路,追尋愛與理想的波希米亞;
永遠年輕,永遠熱淚盈眶……
——美國流浪歌手傑克·凱魯亞克
一
旅遊,就是離開自己待膩了的地方,去別人待膩的地方。
有一句話是這樣說的,“身邊沒有風景。”出去旅遊,就是去沒有到過的地方。沒有到過的地方都有一種神秘的力量在勾引。這個勾引力量,就是美學上說的“審美距離”——距離產生美。用四川話說,就是“遠香近臭”。原因簡單,人是喜新厭舊的動物,身邊的風景再好,總有看厭的時候。人總不能陪著一朵雲、一座山過一輩子,也不可能在一條河邊、一條路上走一輩子,在一棵樹上吊死自己的眼睛。所以,無論走了多少地方,人還是想再出去。對於人來說,旅行的路上隻有更好,沒有最好——最好的風景隻在前麵的路上。
二
人有兩個故鄉。一個是肉體的,一個是精神的。這兩個故鄉可能是統一的,也可能是分離的。許多人精神的故鄉也許並不是他肉體棲居的城鎮,而是另外的地方。這就是米蘭·昆德拉說的,“人生活在遠方。”遠方是一種方向,也是路上。它可能是具體的,也可能是不具體的。
遠方的風景其實並不遠。對於那些癡心於遠方的人,遠方的風景就像太陽一樣,隨時在發射出強大的引力,而他,就在精神上圍繞遠方運轉——“我一直在你身旁從未走遠!”所以,在我們的心中,始終在湧動著這樣的情結:尋找一個人,尋找一個地方。在這個意義上說,旅遊就是夢遊,就是一種心靈的跋涉。
三
從某種意義上說,旅遊就相當於相親。
去那些特別好的地方,我們的起程並不是從動身那一刻才開始的。我們想要去的地方,不是說想去就能去的。在想去而不能成行的那些日子,心已去了百次,已夢了千次。為她柔情似水,為她佳期如夢。因為老是去不了,更在心理上放大了她的迷人,甚至把她引為夢中情人。在生活中聽人說到關於她的人事、風情等等細節,都會讓我們有一種親切感。由於一次又一次地不能成行,我們甚至還有一種欠了她的心理。
去夢的地方,肯定是一個約定——是前世相約。我們大都是身未動心已動,在一旦能夠成行,準備出發的日子,我們會忐忑不安,有一種說不出的甜蜜,還神神秘秘,走在路上時,會覺得自己比其他人多了一種幸福。
相親就要把自己打扮好。出門前的主要功課,就是三番五次從發式、穿著到舉止全方位“武裝”出一個得體光鮮的自我,必須每一個細節都光彩照人——對得起自己,對得起別人,對得起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