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胤礽將水清哄了去,回身就見他大哥和他三弟目光灼灼的盯著他,略一想,便曉得是近日失態叫人心焦,隻是,這事兒到底是他先招惹上的,他實在不願說出來叫人笑話。
大概知曉了前因,胤祉便開門見山的問了出來:“二哥,你為何發愁?”
胤礽亦不再拖延,道:“英郡王和太子想著秋收時出來看一看農人辛苦。”
哦,說白了就是惦記上胤礽京郊倒騰的莊子了,確實該愁。胤禔和胤祉一起放下心來,齊齊轉頭言說旁事。
胤礽眯了眯眼,決定不告訴兩人,秋收時節,他們怕是得往農家一遊。
霍百裏好容易將穆興調出來的不法之人肅清,總算得了閑,便拉著方森傑往星樞樓去。
霍百裏本欲鬆散筋骨,不想眾人候他已久,當下便有人於堂下高聲論道。
這情境是方霍二人設想過的,隻是霍百裏並未打算如何立威揚名,聽了一回各家辯解之詞,提筆寫了辯詞,叫人下樓去與人辯言。
高手過招隻需一個亮相即可分勝負,眾士默然,星樞樓名聲更上一層。
此事一了,方森傑又惦記起秋收的事兒,霍百裏算著方森傑這是第三回提這事兒,想是再岔不過去,先領著人去瞧了一回。
隔日,鬆瑤書院所有弟子被領去了京郊村落,捆糧架垛。
胤礽、程毅、水沐這幾個年紀小的,免了此一事,得了一個背簍,下地撿麥穗。
想著地裏頭的蟲蟻,胤礽隻覺頭皮發麻,但是瞧著程毅躍躍欲試的模樣,水沐滿麵好奇,心裏苦了一回,將竹筐背在身上,蹲下身將兩人衣裳下擺提起打結,見兩人好歹是聽了他的話穿了高靴,放心幾分,一手牽了一個下地。
晨起至午時,水沐早被胤礽攆去邊上涼棚裏歇著,背簍換了程毅背著,程毅含著塊薄荷糖,看著胤礽彎腰拾麥,輕聲道:“璉哥哥,咱們換換吧。”
胤礽也覺得腰酸背痛,聞言,笑道:“沒事兒,你剛直直腰,別抬頭看時辰,傷眼睛。”
嬌生慣養的孩子們回了家,多多少少病了一場,不是什麼大病,隻是手上有些細碎的傷痕,身上有幾處蚊蟲叮咬的痕跡,索性草帽是胤礽秉承有備無患的教訓提前備好的,無人曬傷。
待回了府,胤礽好容易從浴桶中爬了出來,胡亂裹了衣裳便倒在榻上不肯動彈,胤祉瞅著人心疼,拿了巾帕捧著胤礽的烏發慢慢拭幹。
胤禔瞧著自個兒紅腫的雙手歎了口氣,決定日後一定要同他的保成弟弟好好說道說道寫文章不要想到哪兒就寫到哪兒!寫了也成,記得別給先生看!
八月著實有太多宴席要趕赴,胤礽隨著賈薔往來各家府邸,很快將京中官宦人家的家風、主人家心性摸了個大概。
霍百裏側臥榻上,看了眼將散盡的落日餘暉,屈尊降貴的親手為說了半日的胤礽斟了杯茶遞過去。
胤礽接過茶盞,大口飲下,麵上殷切之情不減。
霍百裏抬手揉了揉胤礽的頭,笑道:“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很好。”謹而慎之,出口入耳,風過無痕,大善。
得此評語,胤礽心頭大定,回府好好歇了一日,清晨便被胤祉搖醒,道說今日是賈史氏壽辰。
胤礽掰著手指算了算,歎了一句‘身處俗世,竟是也會不知歲月高長’,隨即起身換了新衣,隨家人同往榮國府去。
流水席熱鬧,後宅席麵上戲碼也精彩,賈王氏身體不適,列席太醫診出喜脈。
待散席,兩房眾人在賈史氏處說話,胤礽瞅著賈王氏誌得意滿的模樣,暗暗冷笑,果不其然,隔日他就聽說賈政收了賈史氏賜下的一個家生子做姨娘。
這賈王氏怎麼就想不明白呢?這一府宅邸中,賈史氏要想做個掌權者,她就得控得住平衡,賈王氏總想著獨攬權柄,原先有大房在旁虎視眈眈,賈史氏自然穩坐釣魚台,如今,他們一房根本不將這國公府放在心上,賈王氏要抖威風,可不就是在跟賈史氏爭權?
胤礽笑著落下白子,胤祉皺了眉,琢磨片刻,終是放棄了這一角糾纏,落子禦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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