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2 / 3)

林海一邊解說著賈珠課業上的困惑,一邊分神打量著胤礽。說來,林海很敬重先北靜王,也知曉水臻方森傑的本事,因此更是對他們看上了胤礽很是不解,明明他們都是該不喜歡這種性子太過驕狂的人。

胤礽賈珠同林老夫人見過了禮,便被讓到椅上坐了。

對此,胤礽很滿意,幸好這個老太太不似賈史氏那般喜歡將人喚到近前摩挲一番。

胤礽抬眼打量了林老太太一遭,雖然她纏綿病榻許久,但那一抬手一張口帶出的風度卻是賈史氏比不得的,不由得心下暗笑:難怪賈史氏隻是登門拜訪一次就再不來,原來如此。

林老太太看看笑盈盈的瞧著自己麵上不顯半點心思的胤礽,再看同他並坐的賈珠垂眸端坐很是拘謹的模樣,暗讚一聲:果然龍生九子各不相同,這賈璉天生的貴氣可不是那賈太君能壓得住的。

同兩人說了些話,林老太太咳了兩聲,對林海道:“如海,你領著珠哥兒去前頭吧,我這裏讓璉兒陪著說說話兒就成。”

賈珠略有些委屈,卻是不知該如何解說。

胤礽暗笑,林老太太這般委屈了賈珠可是給賈史氏沒臉呢,真不明白這樣的兩家人如何做得了親家,莫不是當初那婚約還有些別的緣故?

林海應下自家母親的話,吩咐了人好好伺候著,便領著賈珠離開。待出了屋子,林海瞧了眼神色鬱鬱的賈珠,很是頭疼,他自是知道這位將來的侄兒在賈家是被那老太君及賈王氏捧在手心寵著長大的,如今母親擺明了是不太喜歡他,這等未受過挫折的小兒怕是很難接受……歎口氣,林海琢磨了言語引開了賈珠的注意,帶了人去前廳。

侍婢立在遠處,屋裏頭安靜下來,林老太太閉眼歇了會兒,睜眼就見胤礽正安靜品著茶,很是愜意的模樣——瞧著這小兒做出這等八風不動的自在模樣,著實讓人忍俊不禁——林老太太笑得真心,和聲問胤礽喜歡什麼點心讓她身邊的林嬤嬤做來。

胤礽喜歡林老太太慢條斯理說話的調子,也不客氣,點了些他知道的南方小食。

書生說話講究婉轉,如此這一番說話便是半日。賈赦依著胤礽說的將林海賈政等人說話當做聽書,倒也悟得幾分樂趣。

待得雜事已畢,林海瞧著賈珠都有些耐不住,本以為胤礽這等年紀該是在庭院中玩耍,不想問了侍從,卻聞他仍在林老太太的院子裏。

侍從來請的時候,胤礽正在給林老太太學賈赦給他講的話本兒。聞聲,林老太太慢慢收了笑,示意侍從稍等,讓林嬤嬤取來一細長木盒。

看到林老太太取出的乃是一柄錦玉香扇,胤礽眉頭微挑,心下歎口氣:他這些日子淨笑話胤禔被驕寵得失了警惕,他又何嚐不是?因為有父親寵著,兄長讓著,又有北靜王妃真心愛護,先生傾囊相授,他也有些以為自己人見人愛……原來確實有人想從他這裏討好賈赦。

他的父親如今酒色有度,唯一癖好就是喜歡搜羅些珍玩古物,最是喜歡扇子!

眼見林老太太將扇子抖開,鼻端便嗅得香氣幽幽,扇麵上山水飄渺意境悠遠,墨色留白恰到好處,詳觀筆法,胤礽看出此扇乃是前朝大家所製,便開口讚了讚,在林老太太開口相贈之前又道林家世家珍藏當真風雅可是讓他開了眼,言辭露骨讓那侍從忍不住皺眉側目。

見胤礽這般反應,林老太太微微苦笑,暗暗歎口氣,知道自己確實有些急了,可是她這身子已是時日無多。現在她的兒子得了皇上欽點的差事正滿心歡喜著,怎知那江南水深,且林家同甄家之間的恩恩怨怨早已難厘清,如今,如海再回江南,難保不著了甄家的暗算,林家現今宗脈凋零,當年老爺同榮國府國公爺定下兒女婚事也有為兒子尋個助力的意思,可惜老國公去得早,賈府兩位老爺也並沒有什麼見識,她聽了如海身邊侍從的描述,隻覺著這賈府的長房嫡孫尚有些本事,如今瞧了也是真心歡喜,不過,這小兒氣性倒也大著呢。

“璉哥兒既是不嫌這扇子單薄,便收了吧,我是喜歡你的。”

胤礽恭恭敬敬接了扇子,卻也不再多說。他能體諒老太太一片愛子之心,可是難得他瞧上眼個老人家,卻也是有不少算計。想起上輩子為他而死的叔公一家,胤礽心裏頭頗不是滋味,又笑自己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