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邢氏親自領著侍從抬了新製的一些衣裳進了賈敏的院子,賈敏迎出屋來接到賈邢氏遞來的眼神,便將身邊的人都支走了去幫著收撿歸置。待得屋裏隻餘了姑嫂兩人,賈邢氏才在賈敏身邊坐了,塞給了她一個荷包,又從懷中取了一疊紙,輕言細語的說起女子養身的忌諱。
賈敏近幾日同賈邢氏相交,雖不若她同賈張氏一般親密,倒也投契,見她今日行動莫名,正欲開口相問,就聽有腳步聲漸近。
聽得門口婆子說話,知道是賈王氏遣了人來送些新製的首飾,賈敏隻覺心中煩悶,將荷包掖在袖子裏,神色淡淡的看著那一直瞄著自己和賈邢氏動作的婆子,直將那婆子瞧的訕訕的立在一旁,卻是厚著麵皮不肯離開。
賈邢氏輕輕拍了拍賈敏的手,又指了紙上幾處緊要之處,便離開了。
待得晚上在賈史氏處用過膳回房歇了,賈敏讓侍婢歇在熏籠上,自己在帳子裏借著夜光珠檢看荷包裏的物事,卻是一疊藥膳方子。
細細看過,賈敏看出這些方子都是擇了江南一帶的口味習慣且適於老婦或男子的,頓時心中滋味莫名,她的母親也給她看過一些藥膳單子,都是為女子調養身子育養子嗣的,此前她隻顧著忐忑未知的將來,竟也沒細細想過要如何伺候了夫君同婆婆。
忽然發現自己思慮如此不周,賈敏心下忽然有些惶惑,想起之前她的乳母張嬤嬤同自己絮叨過侍奉婆婆和為妻之道,她竟是隻敷衍聽過一回便拋開,暗自懊惱,她怎麼又忘了大哥的告誡,明日可是得請了張嬤嬤再同自己說教一番。
賈史氏自然很快聽說了賈敏同張嬤嬤請教如何侍奉婆婆一事,很是有些心疼,自家金尊玉貴的女兒嫁到了別家就是要去侍奉人了,再想到林家老太太還是纏綿病榻的,心裏頭對老國公定下的這門婚事有些不喜起來,這時候卻又聽說林府管家遞了帖子上門,說林老太太想看看親家小輩,請胤礽過府一趟。
賈史氏自然明白林老太太的意思,心下更是不悅,她原本屬意讓賈珠做那壓轎童子,可是想想林老太太那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性子,再看賈珠也是不情願的樣子,便熄了相爭的心思,權作為了女兒忍著,哄親家開心好了。
更何況,賈史氏看著炕上正教元春識字的賈珠,麵色好了些,比起張狂的老大父子,林海還是更喜歡知禮的珠兒。
賈史氏同林家嬤嬤定下了上門的日子,便讓人傳話給賈王氏。
賈王氏是不喜歡賈敏,倒是喜歡林海那探花之名,仔細的吩咐了回賈珠如何同林海說話,更是勉勵他好好同林海府上的客卿相處。
賈赦聽得了消息也沒太在意,他的保成年紀尚小,沒得委屈了自己去奉承人,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不搭理就是。
胤礽瞅著賈赦沒心沒肺的樣子,暗暗歎了口氣,隻道他不要一人去那林府。
這本是涼薄之極的話,偏偏賈赦不覺,聽了這話著人問了問二房是如何安排,待曉得賈政要去,抱著胤礽吩咐自己亦往。
到了那日,賈政眼瞅著賈赦徑直坐進前頭的轎子,皺了皺眉,吩咐賈珠好好照顧胤礽,方才進了轎子。
馬車上,堂兄弟兩人各居一角,並不言語。胤礽撩起眼皮瞧了眼賈珠,見他好似被欺負了般又往旁邊挪動了些,嫌棄的撇開臉閉眼靜坐,想了想老太太的心思都是差不多,左右他還應付得來,便去琢磨著胤禔這幾日忽然間的欲言又止又是為了哪般,明明上輩子那人是不藏心事的,這輩子他們兩個倒似換了性子。
賈珠不自在的又動了動,瞟了眼胤礽,見他閉目靜坐,便也側身閉眼端坐,開始默背近日所學。
賈赦坐在轎中卻是歎氣連連,他本是想騎了馬的,可是胤礽眉頭一皺,賈赦隻好乖乖的坐了轎子,坐轎本就不甚舒坦,偏還沒兒子陪,著實好生無趣。
賈政卻覺得慶幸,一想到要同他那大哥獨處於一室,他就覺著頭疼,如今這般很好。
林海迎了賈家老爺們在前廳,由林府客卿陪著說話,賈珠同胤礽卻被他親自引去了後院。
胤礽一眼就喜歡上了林家這府邸的庭院,暗想著將來自己定要給賈赦修個這樣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