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1 / 3)

踏上三級石階,胤礽對門口立著的侍從道:“李管事,父親可是正在待客?”

李平躬身道:“回二少爺的話,戶部金部主事益州葉氏葉承琪正在與老爺敘話,老爺吩咐,您與三少爺回府後,便來見客。“言罷,人已上前一步,欲親自打簾。

胤礽卻是腳下不動,笑道:“我記著金部有涼州陳平洲主事、瀘州梁宇橋主事、冀州於景瑞主事,不知這位葉承琪主事是替了哪一位?”

門畔侍從皆側目而視,胤礽與胤祉卻齊齊回頭去看那麵目最平凡的十五六歲的少年。

李平打著簾子,少有的不知所措:這葉家來勢洶洶,底細怕是隻有自家老爺曉得,且兩位少爺這番問來,更似要尋人不是。

胤祉瞧著那麵目平凡的少年,說不出緣由的不喜,略蹙了眉。

胤礽低聲笑了笑,道:“堂堂葉家公子,換了從人衣裳窺人內宅,也是好教養。”

院中諸人皆是一驚,葉家侍從齊齊抬頭去看那少年,隨即又都低了頭,隻一管家模樣的站出來,指著胤礽道:“璉少爺這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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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喜極而泣,俯身抱住胤祥,頗有些語無倫次:“十三,朕能再見到你真好……十三,這輩子咱們是親兄弟了……”

康熙僵立在門口,胤禛的話一字不漏的傳到他的耳中,對於又得了一個兒子他確實有些異世重逢欣喜,可是想到十三胤祥,他不可避免地想到草原上那一場變故,那一場他避諱半生的變故。沉沉一歎,康熙轉身往外走去。

在廊下站定,沒有接過侍從遞上的手爐,康熙負手立在沒有帳幔遮擋的回廊處,看著那翩躚的雪花,放空思緒,偶爾撲上麵龐的雪花卻讓他的思緒不可控製的飄向那年的塞外,冷風割麵,像極了那夜,那時候該是隱在燈影中青年的容色忽然明晰的展現在眼前,那雙狹長鳳眼中毫不掩飾的嘲諷大咧咧的展現在自己眼前,康熙斂目輕歎:……胤礽啊……

胤礽躺在虛空中,細細琢磨著今日聽的講書,聞得林宇輕咳聲,睜眼皺眉,林宇自那日之後時節更替之時便有些不舒服,瞧著那一碗碗的湯藥,胤礽都覺著嘴裏苦的慌。可是,這小子又是較真兒不肯服輸的性子,瞧著林宇喝過了藥,便隨了林廣澈侍從張彥往鋪子裏去瞧著那掌櫃的如何行事。胤礽歎口氣,林廣澈這兩日事忙,倒是沒時間管著他這兒子,旁人也不好說,隻得依著他的心情縱著他,倒讓胤礽難得的生出些不安。

順著林宇的眼打量近日已漸熟悉的街景,胤礽側身橫臥,眼神飄忽。

身處高位的人再怎樣低下身段兒也是永遠無法看清楚底層的真實,非身臨其境總是無法體會那一分無法用言語描說的辛酸苦辣。

情到深處愈顯言辭蒼白。

他以為自己沉浮一世,總該是對人心有些揣摩,如今方才知曉曾經多少的自以為是。

也難怪皇上最後舍了他,他始終沒有承擔背叛的堅忍和勇氣啊。

閉上眼,胤礽不願再去戳心底的傷疤,凝神去聽劉彥解說如今時節是哪裏的鮮貨賣相最好。

胤禔同胤俄正在和敬的院子聽她指著賬本解說,暈頭漲腦之際兩人心中難得對胤禟生出些敬佩之意:老九/九哥是怎麼厘清這般變化繁雜的營生的?!

和敬瞧著麵前愁眉苦臉的兩小兒,很是無奈,她說教多日,兩位學生卻還是這一知半解的模樣,想來兩人賴在自己這裏還是圖著清淨,左右她尋得這由頭也是看不過弟弟表弟被人那般‘欺負’了,索性合上賬本,喚來侍婢送上冰碗。

看著瞬間精神起來跑去捉弄曬著太陽貪睡的兩隻貓兒的兩小兒,和敬安撫著逃進自己懷裏的雪球倚在榻上瞧著那邊兒鬧騰一團兒的人和貓,輕歎一聲:罷了,將來這鋪子便先暫交舅舅們打理吧。左右,他們是一家人呢。

佟佳氏現今這身子底子倒是不錯,隻是大病初愈便接連孕育兩子,身子已是有些不堪負荷,且她這次懷孕時患得患失的思量過重,又在生育時遭了大罪,很是有些傷了身子根本,昏睡幾日方才清醒。喝了幾日的湯藥,佟佳氏終是不耐,閉目假寐,對侍婢嬤嬤的喚聲隻做不聞。

胤禛本是想著將胤祥的事情告知佟佳氏,可是看到佟佳氏疲懶憔悴的樣子,鬼使神差的壓下了喉中話語,爬上床,舀了半勺湯藥顫巍巍的送到佟佳氏唇邊,輕喚道:“皇額娘,用藥吧……”

佟佳氏睜開眼看到胤禛,想起上一世的胤禛也是這等乖巧的模樣,忽的覺著自己這輩子有些對他不起,這是自己養了兩輩子的孩子啊,自己之前可是著了什麼魔,明明那時候一直想著若是這孩子是自己親生的就好了,這輩子夢想成真了,怎的就……幸好自己醒悟的不晚,雖然自己這一年是有些疏忽了他,現在倒也來得及補救,她這一世可是有兩個兒子了呢。打開心中一個心結,佟佳氏溫柔的看著胤禛,含笑飲下他喂到口邊的一勺勺湯藥。

屏風隔斷處的陰影裏,康熙默然看著這邊的母子兩人,心中很是安慰,他記得上輩子的時候佟佳氏就很喜歡胤禛,自己更是時時懷念著那時候他們一家三口的快樂,隻是,曾經佟佳氏喜歡胤禛,卻是一直小心翼翼的對待,自己又何嚐不明白她的忐忑心事,可是,他是皇上,他不能隨心所欲,他必須要平衡所有,幸而老天垂憐……康熙麵上笑容欣慰,拿過侍從手上瓷碗,坐到佟佳氏身邊,伸手攬過胤禛,接過他手中的勺子舀了白水一匙匙喂給佟佳氏。

籠在承乾宮多日的愁雲沉鬱終於散開了,皇帝對繼後很是有情。

原本在旁觀望的嬪妃見此隻是笑笑便無趣的轉開了眼,如今宮裏頭分位高的妃嬪除了純貴妃和令嬪是包衣女子,後起之秀都是滿蒙美人,被留牌子進宮的女兒,哪家不是請了有見識的老者指點過如何行事方才不至連累親眷,哪裏還有什麼人期盼著在宮裏頭求得一輩子的深情,安安穩穩有了下半生的依靠才是正經。

於是聽聞兩位貴人都喜去皇太後的壽康宮沾沾皇太後的福氣,一眾無子妃嬪便也前去湊趣兒,便是求不得抱養皇子,好歹在皇太後麵前得了眼,也是好的。

皇太後瞧著忽然聰明起來的一眾嬪妃初時可是不太歡喜,轉眼瞧見一旁安靜的似模似樣的讀書的孩童,又覺著還是聰明人鬥起來有趣,正好瞧瞧這不聲不響就奪了她兒子的心的那拉氏的手段,到底寵榮都不在一時,而是看時間的長久。有時看的不是自家的本事,而是看家裏頭是不是有人拖著後腿!

皇後大安的消息從宮裏頭透出來讓前朝那拉氏一族倒是鬆了口氣,隻是有著傅恒傅清的不動如山相較,頗顯狼狽。

胤禛生性敏感多疑,對佟佳氏的親近隱約有感,上輩子惦念許久的母子情到底也不是假的,母子兩人彼此有意,倒是相處愈發融洽,而不知心中如何作想,胤禛一直沒有在胤祥麵前說開了康熙和佟佳氏的身份。正好康熙也不欲佟佳氏早早知曉胤祥的身份,一家四口相處之時,一直沒有擯退侍從,所幸被瞞著的一對母子如今都是精神不濟,佟佳氏歡喜胤禛對弟弟的疼愛,胤祥為胤禛得到曾經惦念一世的疼愛而歡喜,倒是未有所覺。

承乾宮中並無人壓製兩位小主子兄弟情深的消息:九阿哥對十三哥很是喜歡,十三阿哥也乖巧懂事的黏著九阿哥。

一眾旁觀等待結果的阿哥冷冷一笑:想必這個就是十三了。

胤禔的書房裏,一眾康熙朝的阿哥都在。

胤禔摩挲著懷中寶兒的絨毛,垂著眼瞼遮住了眼中翻騰的情緒:這輩子這對好兄弟倒是湊成了親兄弟了!

胤祉抿口茶,笑得悠然,上輩子他先後栽在十三母子的葬禮上,第一次固然是自己不對,第二次可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了,怡親王,固然你會做人,可是哥哥就是瞧著你不順眼該怎麼辦啊!

胤俄提了水壺為胤祉和胤禎續杯,他對十三這個弟弟倒是沒什麼好惡,隻是,他記得九哥可是因為十三被罰過呐,為了什麼,誰對誰錯,他是不記得了,可他就是記著胤禛因為這個沒少為難他的九哥,所以,小十三,你既然同你四哥兄弟相得,便也擔了他給你扯上的仇怨吧。

胤禎倒還麵色平靜,雙手捧杯請胤俄為自己把盞,將溫熱的杯子握在手中,瞧著氤氳的霧氣,輕歎一聲:一個是自己的親兄長,倒是同和他一並長大的哥哥更像親兄弟,年紀相仿的兄弟,皇阿瑪卻是更喜歡另一個!所以他要強,就算是扛不住落荒而逃也要繃住了麵子,他拚命尋找會認同自己的人,人前囂張,人後落淚的蠢人就是他,他,他其實隻想要一個除了身份羈絆將他看的最重的人而已!想起那時候滿眼無奈好笑的瞧著自己的太子爺,胤禎偏頭去看胤禔,雖然氣勢相仿,可是太子爺那雙眼悠悠然隻需一瞥,他就覺著自己被人看了個通透。慘然一笑,胤禎看看安靜品茶的胤祉,再看看眼神交彙的胤禔和胤俄,閉上眼,他不過是很怕寂寞。可是,自己好像才是親緣淡薄的那一個,瞧著兄弟們都不是孤身一人,還真是悵然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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