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職業瓶頸,找到最糟也最棒的自己
出發,是為了回來。不管走得多遠,不管沿途的風景多麼迷人。
在台灣之行前,我也曾在困惑和低落之際去雲南半個月,那時的旅行對我來說隻是一場逃避。當我回到原來的工作中,那些困惑仍然存在,並且我不得不花一段時間再重新接受原有的生活。身邊的很多朋友也有過類似的經曆,這讓我不禁去思索,旅行到底意味著什麼?
或許,旅行是一次跳出。
出發前,我和很多人一樣,隻看得到一種活法。在一些老一輩人的眼中,似乎隻有做安穩的工作,捧上一輩子摔不壞的鐵飯碗這一種活法。在職場,似乎隻有磨掉棱角,八麵玲瓏地周旋於領導和客戶之間這一種生存之道。我過不了家長希望的那種生活,也不願意為職場的規則改變。原來工作上有交集的朋友跟我說:“剛開始和你還算不上是朋友,隻是工作關係時,我不喜歡你,因為你有棱角,不太聽話。”我也因此被前輩評價為“沒有感覺”,被客戶當眾說“這個人我不認,我退回”。工作上處於長期被否定中,而當我回到家裏,已經極度疲倦的我還得打起精神和家人的安穩價值觀作戰,躲閃和應付他們“以愛之名”的不斷追問和逼迫——“除了公務員和事業單位的工作都不是正式工作,你到底什麼時候去找一份‘正式工作’?”幾年下來,連自己都會在心裏打鼓,我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我頂著反對、頂著現實壓力為夢想付出了這麼多卻隻得到如此結果?堅持夢想好累,我好像連自己到底在堅持什麼都快要不確定了……
當一個人沒被放在一個適合他的環境中,自然會和現實產生矛盾,有些人選擇堅持自己不想改變,那麼接踵而來的是長期的否定、反對、爭吵……好像一道無限循環的無解數學題,這種衝突永遠循環往複,於是就產生了所謂的瓶頸——放不下夢想放不下堅持,又著不了地,左顧右盼卻不知路在何方,直到循環到有一天你不堪重負、舉手投降……
單一價值觀下,我隻看到“最糟的自己”。如果不出去走走,看看別的可能,時間久了,你真的會以為這就是生活的全部。
我記得看過一個韓國導演金基德的電影《春去冬來又一春》,以春夏秋冬為象征代表一個人的一生。在一個湖上,有個小和尚從少年時的頑皮,成長成青年的魯莽,到中年為自己的人生付出代價。觀眾原本一直跟著這個和尚看這片湖上發生的故事,影片最後突然用一個長鏡頭不斷拉伸,這片湖在群山中不斷變小、再變小直至完全消失。原來這片湖及這個和尚糾纏了一生的痛苦在世界中是如此渺小,我們和他一樣,都被框在了單一價值觀中,看不到人生其他的可能。
是時候該看看外麵的世界了。
在台灣,我看到“愚人精神”的堅持,看到小店林立下的多元人生觀,明白一根漂流木頂著反對去改變……我終於明白,原來這不是一個人的故事,而是一群人的故事,一群人的堅持,一種人生的其他可能。有些人旅行向外,看山水風景奇聞逸事,他們的腳步止於終點;有些人旅行向內,不斷內在探索人生的存在,他們一生都在路上。
因此這場旅行並沒有因我返回北京而結束,回歸原來的工作生活後,我開始繼續探索自己的旅程。在不斷反思和與前輩聊天中,我漸漸意識到我不擅長工作中比較固定的事項,也做不好需要平衡複雜關係的事項,並且個性在目前的平台中成為我的負擔。相比之下,我擅長有創造性餘地的事項,擅長寫沒有那麼多限製的文案,喜歡挖掘公關核心的信息體係。後來正是這些特性在原本的工作中見縫插針地發揮出來了,並且被逐漸認可。
後來一些朋友提供別的工作機會給我,其中有奧美的麵試機會。我抱著試試的心態來到麵試官麵前,很意外地發現業務理念的契合,原來我堅持的、以前我隻能在公關樹講座中聽嘉賓老師講到的公關,真的有公司是這樣做的。並且,麵試時麵試官說我們既需要員工有共性能完成本職工作,也需要他們有自己的個性。我的棱角,我做公益、寫作、做鋼琴師這些個性極其折射出的個人品格不再是我的負擔,在這裏成為了我的獨特特質。我的麵試官後來一直念念不忘我為了鋼琴夢想每天練習超過十小時的經曆。
於是,在2012 年的最後一個月,我來到了夢想了兩年的奧美,意外地完成了2012 年的兩個年度夢想——去台灣和去奧美。我很幸運地找到了適合我的土壤,奧美很注重對行業趨勢、用戶心理的洞察,基於此再提出idea 及創意。原來我隻看到奧美作品的創意十足,原來它每個創意的背後都有與之對應的考量。這份工作為我帶來的視野和深度讓我興奮不已。
同時它對個性的尊重使得這個平台聚集了很多有意思的員工,在八小時以內,我們是公關人、廣告人、傳媒人;在八小時以外,很多人是作家、是球員、是說相聲的、是導演、是話劇演員、是樂隊主唱、是公益活躍者、是概念創始人……不同人有不同範兒,就連很多“90 後”實習生都個性十足。工作所要求的共性專業素養和員工的個性特質原來可以不相矛盾,並且在大家的相互碰撞下不斷擦出創意火花。
在這裏,文藝不再隻是帶點兒諷刺意味的“文藝青年”的專利,而成為一種工作、生活中很重要的文化底蘊。一位曾和奧美創始人大衛·奧格威共事過的前輩分享到,當年奧格威創立奧美,當它還隻是一間小公司時奧格威就非常注重這種文化底蘊。當時隻有兩家公司重視這一點,現在它們都成長為國際性公司。它們一家是奧美,另一家是麥肯錫。這種文化底蘊無處不在,大到滲透進公司的營銷理念“品牌大理想”,小到公司的裝潢。有一片會議室密集的公共交流區域,每年會定期舉辦畫展——初衷是希望為年輕藝術家提供展示自我的平台。走在掛滿了藝術畫作和雕塑品的走廊裏,來談業務的客戶和合作方開玩笑道:“總覺得你們這裏像是時裝店、藝廊呀。”
在這裏,我也逐漸找到了發揮自己專長的工作,在或大或小的工作中去不斷創造。有個周末,我給年度重大的發布會寫主持人串詞,由於要在周末趕工,兩天都不想提筆,直到拖到最後一刻。開始的時候我引據一些實事熱點,也開始引入一些契合的詩句,比如談到企業轉型需要培養合適的人才時,引用了“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這本是清朝詩人龔自珍在國家危亡之際的呼喊,正好與企業在新趨勢下麵臨轉型的生死存亡異曲同工。沒想到最後寫著寫著,自己越來越歡喜。當收筆時,已經不覺得它是一份工作文檔,而是一次創作、一個藝術品。最後,這份串詞的部分內容居然被媒體截取和刊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