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場地上穿著一色的戰服的士兵緊握著兵器,朝著主人鎖定的目標飛奔過去。
“別,別,別殺我啊。我,我我回鄉種田去。”正當滄弦又是一掌飛過來之際,衛卿求饒地跪在地上不停磕頭。滄弦卻是沒有收掌的意思,如急電似的速度在衛卿的麵前劃過,也抱起桑雨帶離她瞬間離開那一群刺殺過來的士兵。
“你,你,你……”衛卿一手掐著自己的喉嚨,一手指著不遠處剛剛落定在地麵的滄弦,腦門的青筋暴漲,臉色難看地有話一時間都說不出來。
“不錯。別你了,趕緊吃下去吧,要不然你不死也會被你自己掐死。”原來滄弦給他吃了顆救命丸。總算不像那個老頑固,不過想想自己怎麼就不殺了他,還浪費了自己的一顆藥?
衛卿咽下那一顆被他努力卡在喉嚨裏的藥丸,見爹爹在他的身邊正要走過,他抱住衛虎的腿大叫,“爹。”
衛虎瞧著沒出息的兒子,也懶得出聲一腳踢開了他。衛卿卻是依舊沒放棄,他不能讓他的爹爹給拋棄了,否則自己以後沒有的官做,還真的隻能回鄉下種田去了。便死纏爛打地擋在他爹爹的麵前,邊閃開衛虎的拳頭,邊還隻能還擊地保護自己不會受到挨打。
這是老狗在教訓小狗,還是小狗在揍打老狗?桑雨歪著頭分不清怎麼下定論,反正怎麼看就像是一場狗咬狗的場麵。
衛虎手下的士兵也不閑著,見滄弦已在他們的身後,又鎖定目標朝他圍攻過去。滄弦飛身把自己處在戰火當中。來一個他便打一個,來兩個他便揍一雙。
腳下揚起的塵土成了他最好的武器,在他晃動的兩袖間,塵土已凝聚在了一起,像是一顆顆碎石飄在空中。滄弦揚起嘴角的弧度,一揮袖,渾厚的氣運帶動那數十塊碎石朝四周發射,無一落空。那速度之快,讓人無法瞧清朝他們飛過去的是什麼;力道之大,穿破了皮肉不說,還打破了樹身。
一時之間,離他最近的人個個被勁道帶飛了身,倒在地上按著被穿破的皮肉,雖不是要害之處,卻也讓他們疼得清醒。
其餘的人望著被穿破的樹木,不禁寒顫連連,卻也在衛虎的威懾下,硬是壯著膽子前俯後仰地圍刺上去。
見那一群手下一時之間解決不了,衛虎便拔出了劍身,親自迎了上去。
站在一旁的桑雨抿著嘴,隻能在一旁看得她心驚肉跳,臉上的神情掩藏不住她的擔心與害怕。隻顧著看滄弦,卻沒注意到衛卿的刀子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還不快停下來,否則我殺了她。”為了討好父親,他隻能這麼做。衛卿拿著刀柄,鬆了又緊,緊了又鬆,手心已冒出了汗。
滄弦還沒落定,袖中已有小石子朝衛卿飛過去,沒等他反應過來,手中的刀子已經掉落在了地上。
在這個世上再也不會有誰有資格可以拿刀架在桑雨的脖子上!更何況是在他的麵前。自己對他的慈悲卻給了衛卿反過來殺人的機會,差點還釀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滄弦悲憤地再一次射出一顆小石子,在這同時,他飛身攬住桑雨的腰際,她身後的衛卿卻是定格在了原地,失去了生氣的跡象。
被滄弦摟在懷裏的桑雨,緊緊地抱住他的脖頸,那一張未定的神情,突然睜大雙眼,在落定地麵之際,她轉過滄弦的身體。
“小心……”衛虎雙眼火紅,手中的劍直直刺在了桑雨的胸前,一口殷紅的鮮血從她的嘴裏噴出來,染紅了那一柄長劍。
那一刻,滄弦的眼中透著不敢置信,也透著沒來由的恐慌。他運氣用掌力震飛了衛虎,也將那一柄劍折成了數段。他環過無法站穩的桑雨,她原本就不紅潤的臉頰此刻灰白得更加嚇人。
滄弦心中的恐慌開始蔓延,他始終無法相信桑雨居然為他擋了一劍,更無法麵對的後果可能將會失去她。這個念頭怎會突然閃現?
“雨兒,雨兒……”他拚命地喊著她的名字。滄弦已經不受控製地慌亂了,那一雙深沉的眼睛炯炯地盯著她,不能讓她閉上眼,她不可以不和他說話。
落在滄弦懷裏的桑雨,猛得又咳了兩聲,嘴裏湧出的鮮血讓滄弦越發恐慌,不斷地擦拭著她的嘴角。
桑雨睜著微眯著的眼眸,顫手握住他那一隻一直重複著同一個動作的手,呼吸已是氣若遊絲:“對不起。”她不能在他的身邊了,她現在唯一能說的隻有這句話了,是她食言了。
“我不準你這麼說!你要是去了哪裏我就追到你哪裏!聽懂了沒有!”滄弦不斷灌輸真氣給她,慌亂中隻見桑雨緊鎖的眉間緩緩舒展開來,露出了一個微弱的笑,那笑如冬日枝頭的梅花,風兒輕輕一吹便會搖搖欲墜。
她別想著又要離開他,剛剛答應的事情,她不能這麼快就食言了。滄弦緊緊地抱著她,像是這樣就能捉住她,不讓她跑了去。
“可……曾,曾後悔……愛我……?”桑雨的聲音斷斷續續越來越輕,越來越模糊不清。
她努力地想記住他的臉龐,他胸膛的溫度,關於他的所有的一切。模糊的視線中,她瞧見一顆晶瑩的淚水掉在她的臉頰上。桑雨的笑靨更加地明顯了,因為一個無心的人不會流眼淚。
可是聽著他的話,她怕了,他說她無論去了哪裏他便會追到哪裏,她要是去了另外一個世界呢?不,她不能死,她要活著……可是沉沉的身體如被抽去了一股氣一樣,怎麼也不聽她的使喚,她眼前的滄弦怎麼越來越模糊,越來越灰暗,他張著嘴在說什麼,她怎麼聽不清楚……
她怎麼有點後悔認識他了,要是不認識他,他便依舊是一個無心之人,可是內心深處的一個聲音卻在呐喊著,她要住在他的心裏,要牢牢地住在某個人的心裏。多麼矛盾的自己啊,是她的私心在作祟嗎?她好想呆在他的身邊。
“想知道答案,我明天告訴你,好不好,好不好?”滄弦顫抖著聲音,無措地喊著她。
他不能失去她,她聽見沒有,要不然他會把這裏夷為平地!
桑雨舉起手擦掉他的淚,張著嘴想說什麼,卻已沒了力氣,那一隻手如被風吹散的梅花花瓣,輕輕掉落了下來。
滄弦緊緊地抱住她,他的周邊金絲雀鳥燃起,如風中之燭,搖曳著,忽明忽暗,包攏在漸開的朝霧之中,朦朦朧朧。恍然間,雀鳥四起,伴著鳥吟聲凝聚在他們的頭頂上,映得他們也染紅了一片。
“那,那是什麼?”本來趁著滄弦悲痛之極,衛虎持劍要飛越過去,卻被突然之間四麵八方散開的如火焰般的雀鳥纏住。
一瞬間,金絲雀鳥滿空飛舞,如一個個誓死如歸的戰士,與衛虎和那一群士兵纏打在了一起。
第八章2
“那,那是什麼?”一直追著陷予來都尉府賀喜的鐵川,隻想著把那道害苦他的聖旨怎麼還回去。沒料到剛追到這裏,便看到不遠處朦朧中的光亮,總覺得不同尋常,他停下腳步攔住陷予。
送出去的東西,可沒有再要回來的道理。陷予推開他的阻攔,好半晌也沒見鐵川再次纏上來,已經纏他好幾個時辰的人,怎麼突然沒了蹤影?
陷予好奇地回頭東顧西盼,卻也被那股光亮奪去了注意。他本就不是來賀喜的人,看來他今天真是來對了地方了。
思及此,陷予已經來到了那個讓他好奇地地方。
可是……他好像也沒來對地方。
眼前,滿空火焰融成的雀鳥,群起而食人的景象,是他已經好幾年沒瞧見過的了。而出現這一場景,並不是好兆頭。
召喚雀鳥之火,燃其軀體。雀鳥散盡之時,便是毀滅的來臨之際,而被雀鳥盯上的人無疑都會成為鳥中食,最後化為灰燼。
究竟是什麼讓滄弦使用了金絲雀鳥的功夫?陷予這才注意到蹲坐在地上的滄弦。望著他的背影,多半猜出了個所以然來,他就更覺得這個地方是他不該來的地方。
“陷予公子,我家主子他,他……桑雨姑娘……像是,像是……”早一步趕到的鐵川,已語無倫次地不知道該怎麼把話說完。
正所謂怕什麼來什麼,好奇害死貓一點也不假。陷予吸吸鼻子,再看看鐵川的模樣,更是長歎連連。無法阻止這些個頭頂上的雀鳥會讓那些正在奮力抗戰的人化為灰燼,也不能放任著自己的兄弟不管吧。可是這要他怎麼管?看這情景,也不是他能力所能及的。
在鐵川的求助下,陷予更是手無舉措。他是刑部尚書不是會救人的隱觀啊,除了會殺人就隻會宰人了,他獨獨就是不會救人。
正當他為難之際,空中突然下起了傾盆的大雨,直至金絲雀鳥湮滅才消停。而被雀鳥體力消耗的差不多的那一群人接二連三癱倒在地上,一時之間傳來刀槍劍戟掉一地的聲音。
“隨兮,你還不快出來。”大好的天氣突然下起太陽雨也就隻有他使得出來了,而且還是他們這一塊地方,他居然也不提醒一下,也好讓他避避雨啊。這回好了,沒喝到喜酒,自己反倒成了落湯雞被人煮了。陷予氣惱地甩了甩滿是水的衣袖,滿臉的不快。
“我也是一時心急嘛。”隨兮款款下來,來到事發地,一臉的無辜,“我家兄嫂這是怎麼回事?”前一次看到她的時候還活蹦亂跳,生龍活虎地衝鋒陷陣保護人來著,這會兒是怎麼了?
“你不是看見了麼。”明知故問。該出現的不出現,不該出現的卻出現個看熱鬧的人,還弄得人一身濕淋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