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爹他是沒罪的!”眼眶中的淚水模糊著她的視線,她努力地咽回去,吐了一口口水在衛虎近在咫尺醜惡的臉上。這就是他們所謂的政治鬥爭嗎?為了達到目的不折手段地自相殘殺不說,還要不惜一切代價用那肮髒的手段去達到他們想要的結果,隱藏自己的罪惡。
“啪!”一聲脆響傳來,桑雨的臉上馬上就多了五根粗壯的手指印,咧開的嘴角滲出血絲來,“你爹沒罪,不是你說了算,看清楚也聽清楚世人是怎麼看你爹,怎麼說你爹的!這才是事實!”衛虎頭發上指,目眥盡裂地抬起她的下巴,誰借給她的膽子,竟敢吐他的口水。“更何況你爹無論成功與否都得死!隻是讓我沒想到的是聖旨還沒到,你家居然失火,你爹死在途中,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啊。”要是知道會有這事發生,他就不需要大費周章地嫁禍給桑閑庭,反正橫豎都是一個死,怎麼死他管不找,隻要永遠封住他的嘴就行。
如今太子半死不活,長年都需要用藥進補,也就是當年沒被毒死而落下的病根,觀摩現在的局勢,未免不是一件好事,太子歸不歸天,遲早會因為他的身體而被廢,隻因皇上還疼他這個兒子,才遲遲未下詔書。衛虎擦去臉上的口水,轉而心情被愉悅代替,滿臉的笑意掩藏不住他心中的得意,他知道有朝一日太子下位,得到的最大好處便是他。
衛虎的話一字一句,如芒刺穿心般讓桑雨呼吸難喘,痛得讓她如此的清醒。
“當年不是你派人殺了我全家?”鮮血淋漓的場麵,她還依稀記得,到處屍骨遍地,是她這輩子都無法忘記的,娘親是被一個黑衣人的劍刺進胸膛,她親眼瞧著娘親在她的眼前倒下。
失火?那根本不是一場簡單的失火,分明是那一群黑衣人放的火,為的不過是毀滅證據。
“既然我有本事誣陷你爹,我何必多此一舉去殺你全家?”借刀殺人的方法不用,反而自己動手去殺人,那他豈不是蠢蛋?當年他分明暗中盤纏過,隻是沒想到的是那一場火沒把桑府斬草除根。
不是他,那麼是誰殺了她全家?那一個黑衣人揮劍刺娘親時,劍柄上的火焰圖案她居然查了那麼多年還未查清究竟是誰殺了她全家。
桑雨突然放聲大笑起來,兩行眼淚染紅她的雙眼。
“說!和你在一起的家夥究竟是什麼人?”與那人交過手,衛卿深知他的武功遠遠在他的之上,隻因他的不出手,讓他無法知曉是哪一路上的人。隻覺得輕功卓越,當今天下又能數出幾個與他的輕功可以相媲美?衛卿一手拄著拐杖,一手拿著刑具,對著已傷痕累累的桑雨大叫道。他需要發泄滿身的怨氣,如今他的腿已不再聽他的使喚,一生隻能拄著拐杖走路,這一切都拜眼前這個丫頭所賜,他需要聽到她的慘叫聲,他才會覺得全身順暢起來。
“怎麼,還想去找他打殘你另一條腿嗎?”桑雨怒視著他,上揚的嘴角訕笑著。“還是在怕別人知道你們見不得人的秘密?”
想到滄弦,桑雨心中一股澀澀的暖流劃過,她不知道自己這樣的做法,這樣的選擇是否正確。她知道他會把乞兒照顧的很好,所以她愧疚於他,在心中的某個角落更在戀慕著他。他是她最記掛的人,她希望他過得好,更希望不要因為她而對他的生命受到威脅,她已失去的太多太多。
“你……!!”衛卿徹底被激怒,麵露凶色,手上的鞭子正要沒命的鞭策下去。
“明天是你的婚期,婚前見血不好,婚後再殺她也不遲。”衛虎攔住他,在他們的地牢裏,插翅也難飛。
第七章3
皇宮?
滄弦此刻被人挾持著走往太子殿的路上,他在笑自己曾經發誓不與官家人扯上關係,沒想到自己的兄弟一個個不是當官的,就是與當官的牽扯不清,害他也深陷其中,更過分的是讓他做著的事情都與當官的有關。更笑自己如今竟會站在皇宮大內,害他不淺,讓他的誓言變得如此的脆弱不堪。
可是太子什麼事情如此緊急,非一定要在大半夜見他?
“臭小子,你給我放手,我自己會走。”他都到這裏了,還怕他會落跑嗎?滄弦壓住胸口正在熊熊燃燒的火焰,對著鐵川嗬斥道。出去外麵辦事了幾天,忘了誰是他的主子嗎?他現在是在為誰做事,居然敢挾持他的主子?!這要是傳出去,豈不是毀了他的名聲?要不是自己酒喝太多,定會要了他的命!
鐵川惟命是從地放開了手,他哀怨地祈禱著陷予公子不會騙他,劫主子來這裏,隻為救際寒公子一條命,等主子酒醒後千萬不會要了他的命。摸著今天被揍的臉,他很難想象自己能不能真的能夠逃過這一劫。
喝醉酒的身體沒了支撐點,無法受控製的開始踉蹌地亂撞南牆。
鐵川望著主子現在的模樣很想替他蹲到牆角去哭,現在無論從外型還是從舉止上來看,狼狽的像一隻沒人看管的流浪狗。
“我隻是扶著你,又不是挾持你。”鐵川沒好氣地扶住他又要不顧一切撞上去的身體。
剛進太子府,一股濃烈的藥味撲鼻而來,還未酒醒的滄弦一股腦兒將反胃的汙漬全吐在了正上前扶他的鐵川身上。正當鐵川反應過來,已成定局。
“主子!!”鐵川暴跳如雷地翻著眼睛捏著鼻子大叫道。那一股刺鼻的酒臭味道讓他開始後悔不該對他那麼心軟,幹脆讓他用力撞南牆,直到自己知道要回頭了為止,這樣他也不會遭主子如此毒的手!
“我的耳朵還聽得見,沒瞎。”滄弦表情十分難過地撩起鐵川的袖子擦淨自己的嘴巴,依舊還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你要是耳朵能瞎,眼睛能聾,我……我直接去做啞巴!”現在說話怎麼開始跌三到四起來了,還是在玩黑色幽默給他聽?鐵川氣結地抽回自己的衣服,頭一次把嫌棄的表情高高掛在臉上,音量反增不減,如果可以,他此刻勢必有一種“同歸於殘”的架勢在等著主子的選擇。
“此刻我也很想做給你看。”滄弦定定地失去了反應,隻站在原地驚怔地望著遠處的人影,他揉揉眼睛,希望所看到的是自己的幻覺。
呃?還玩真格的了?鐵川收拾著自己的衣服,望著主子那一雙迷離的眼眸此刻卻是異樣的炯然。
“是際寒……”
際寒公子?隨著主子口中迸出的名字,鐵川隨即朝著他看去的方向看去,卻是什麼也沒見著。
鐵川擰著眉,開始在擔心自己是不是不該在今晚帶主子來這裏見太子?看著主子現在的狀況,不得不讓他提心吊膽起來。之前的語無倫次,現在連眼睛都出了問題。際寒公子前兩天才剛從北營出發,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到這裏了。
“挾持我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麼?”滄弦回頭質問鐵川,在這個時候,這個地點見到際寒絕非偶然。
還是被認為挾持了……好吧,他也就隻有在他出狀況的時候才能挾持他了,要不然他哪有那麼大的本事勞駕他這位大爺到這裏來,估計連家門都還沒打開,就被他打死了。
“我能有什麼目的?”他哪敢在他的身上有目的?就是天借他膽子,他也會把這膽子留著保命去。
“誰問你有什麼目的了?能讓你胳膊往外拐的人他有什麼目的?”滄弦抓狂地快要等不及他的回答了。
“既然都來到了這裏,何不進去喝杯茶?”陷予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讓鐵川找到救星似地鬆了口氣,卻把滄弦那一頭正要發作的獅子給徹底震怒了。
“喝茶?你的醉翁之意不在茶吧?”滄弦一見到他便是大動幹戈。一顆顆地上的鵝軟石朝陷予飛過去,由於醉意還未完全退去,目標瞄得不準,害得一旁無辜的鐵川也跟著東躲西藏起來,以免自己傷上加傷。
“你如果還想著為桑府平反,我的醉翁之意還那麼重要嗎?”陷予歪著嘴,似乎很享受被追著打的滋味。
滄弦拂袖停下來,低著頭,發絲掩去他一半的容顏,讓人瞧不清此刻他的表情,隻讓人感覺到他的身體散發著孔雀開屏,金絲火線在微微竄動的跡象,與夜晚冷豔的月光成了鮮明的對比。
此時此景,陷予目光緊鎖,是自己的話觸動了滄弦,還是滄弦那麼多年來對他的反抗情緒在壓抑,才讓他有了這一幕?
躲在一旁的鐵川卻是捂著嘴失去了反應,他知道瞧見這一幕不是好兆頭。
主子這是想毀了這裏,還是想殺了誰?鐵川隨著思緒,眼珠子在滄弦和陷予的身上來回滾動著。
金絲雀鳥的功夫,主子從不會輕易使出來。除非……
第七章4
滄弦老大不願意地被半強迫地帶進了太子的寢宮,卻老半天見不著一個太監和宮女過來伺候。
口幹舌燥的滄弦聞著滿屋的藥味,本就低落到穀底的心情更加地不耐煩起來。心想著,把他大半夜地“請”到這裏來,接受到的是這樣的待遇嗎?
“你們這是……?”
正當滄弦要破口大罵之時,傳來一個男人帶疑問的聲音。
他回頭去看,便瞧見一個溫文爾雅的男人滿臉疑惑地正上下打量著他和鐵川,隨即又看向了一旁的陷予。
“這也正是我疑惑的地方。”陷予攤攤手,也不明白他們現在的模樣是怎麼整的。一個滿臉的憔悴胡渣橫生,整一個像是被拋棄的邋遢怨婦;另一個鼻青臉腫,整一個被挨揍過後又一臉準備再受懲罰的模樣。
“你們該不是為了酒,大動幹戈了一場吧?”他們身上的共同點是滿身的酒氣熏天,讓陷予想到的也就隻有這一點,想象著兩條瘋狗為了骨頭廝殺的場麵,不禁讓他有想笑的衝動。
是誰讓他受了皮肉之苦,又讓他成了胳膊往外拐的叛徒?鐵川怒氣十足地瞪著正幸災樂禍的陷於,一肚子的委屈和怨氣此刻隻得往肚裏吞。
“你就是太子?”滄弦緊緊盯著眼前穿著皇室衣服的人依舊還是不敢確定。雖然他的聲音略帶沙啞,臉色看上去也過於蒼白,但也沒有到傳言中病入膏肓危在旦夕那麼誇張的地步,至少他還能下地走路。
“我……不像嗎?”曦羽伴著咳嗽聲轉了一個圈,望望自己哪點不像太子了,又看看正在自顧倒茶的陷予尋求答案。
“像一條被困的蛟龍。”陷予皺了皺眉,一番思索之後給了一個很認真的答案,繼續又到了杯茶,全然沒有君臣之分,“你的身體……?”
“隻是染了風寒,看來我得把太子之位給讓出來了?”曦羽似問非問,然後搖搖頭。
“記得死之前通知我一聲,也好讓我全身而退。”陷予沒好氣地跟著應和著他。
滄弦實在很沒興趣聽他們說這些東西,他們想玩什麼遊戲,與他八竿子打不著邊,他更不想摻和進去,幹脆趕緊走人比較來得清淨。
“你就不能多點耐性?”穿戴整齊是對一個人最起碼的禮貌。曦羽很不滿意他居然把自己弄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出現在他的麵前,再怎麼說他還是個太子。
初次見麵竟給他另一番這麼深刻的印象。曦羽搖搖頭,在他的想象中他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我們認識嗎?有見過嗎?”他的眼神分明在告訴他,他認識他,滄弦止住欲要走的步子,轉身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