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截住她的唇,深深地烙印在她的上麵,指尖滑進她長長的青絲之中,扶著她的後腦,讓這個淺淺的吻更加地深入,把兩個人燃燒到了沸點。此時的滄弦拋卻了所有困惑他的思緒,隻想順著自己的感覺一路下去。前方等著他的是什麼,他不在乎,隻想著與她擁有此時的歡愉。
桑雨閉上眼睛,生疏地回應著他,將兩顆靈魂緊緊地貼在一起。
她願跟隨與他,化塵,化土,她已不在乎。愛上一個無心的男人,是錯是對,是好是壞,她無從判斷……
第六章4
第一束陽光還未進來之前,滄弦已然醒來,淺淡的月光還氳秧著黑夜。
惺忪之餘,借著微弱的光線,望了一眼還在睡夢中的桑雨。天未亮,有一些人便已經開始躁動起來了。
滄弦側耳傾聽著來人的步子,那腳步聲並不是秦岩他們的,從淩亂的腳步聲中,他約莫著來人的人數,依舊閉上眼睛閉目養神了好一會兒,才不舍地從床上輕聲起來。
他頭疼地按著額際,某些人怎麼就那麼讓人不得安生呢?就不能等到天亮透了再來拜訪嗎?那時他會盛情款待他們,現在隻能讓他們領教一下他的起床氣了,也好讓他們長點記性,打擾別人的清夢是件多不道德的事情。
滄弦輕輕地在桑雨的額上烙下一個吻,隨後穿上衣裳出了門。
等滄弦走後,枕邊空落落的感覺讓桑雨在不久後也睜開了眼,全然沒了睡意,她摸著那旁邊的枕頭,還有凹陷的痕跡和淡淡的餘溫在上麵。
昨夜的情景一幕一幕跳躍進她的腦海,跟隨著她的思緒在她的眼前不斷放映著。她記得他的激情,他的無限溫柔……
摸著胸口再一次狂亂的心,她閉上眼睛,細細地將他的俊容刻進自己的心底。
黑暗中,當一把利劍隔在她的脖子上時,她的嘴角依舊掛著甜美的笑意,長長的睫毛在微弱的劍影投射下,顯得更加地動人。
“你……”拿著劍的人,見她神情自若的表情,反而慌張了起來。
“你就那麼喜歡把劍放在我的脖子上?”桑雨悻悻然睜開了眼眸,訕笑地轉頭望向那個用左手拿著劍的葉彤。興許是最近自己的脖子被架多了的原因,她對這種冷冰冰的東西已經麻木了。
“你就不怕我殺了你?”葉彤鎮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緒,眼中盡是厭恨。
怕?桑雨不禁笑出了聲,她不顧還架在她脖子上的劍,從床上起來,一瞬間拿過霓裳轉身已穿戴在身上,自顧拿著絲帶在一旁係好。
“現在還需要我回答你嗎?”桑雨抬起螓首依然噙著笑意,不施粉黛的麵頰微帶著一絲潮紅,鬢雲亂灑的容姿更帶著春伴桃花的味道。
“死前還能做到如此從容不迫,算是我佩服你。”葉彤緊了緊劍柄,深吸了口氣。
“你可知這是什麼地方?”桑雨步履輕盈地走向放著茶幾的桌子,到了杯茶徑自喝起來。
“我管這是什麼地方做什麼?”葉彤持劍指向她,她實在受不了她此刻還是那一副自若的表情。
“可有聽說過九子嘲風?你可知道我現在隻要大叫一聲,你的性命就很容易魂歸西天?”桑雨用兩指撥開指著她的劍,收起笑容,靠近葉彤細細耳語。
下一刻,葉彤的神色劇變,她睜大的眼睛預示著她已經想起了九子傳說。
“哈哈,你覺得我會信你嗎?”九子傳說雖家喻戶曉,那也隻是被人當成了故事。從小到大,她聽過的關於九子傳說的版本繁多,究竟是否真實存在,卻無人考究。
“你信不信與我無關,我隻是好心想提醒你一下而已。”桑雨轉身背對著她,望向窗外倒影的樹木影子,臉色不覺凝重起來,“我隻想知道當年我爹爹是背了什麼黑鍋,致使需要滿門抄斬?”桑雨說話間,轉頭望向葉彤,那寒人的眼神,冷幽的表情,反而讓葉彤笑出了聲。
“這我如何知曉?”那已經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當時她才多大?隱約間也隻是大人在說話時偷聽到,略知一二而已。“想知道的話,你何不親自去問都尉府大人。”葉彤見她失去笑容,臉色難看的表情,心中更是狂喜與舒坦,她真的很不喜歡她先前帶笑的麵容。
桑雨抿了口茶,眼眸緊緊地盯著葉彤,不禁讓她顫栗起來。
她不能讓全家蒙受不白之冤,桑雨緊緊的握著茶杯,心中的思潮在沸騰開來。
爹爹抱著還不懂事的她在懷裏,口中念著她還聽不懂的詩集讀給她聽;娘親親手為她縫製的新衣,是她最愛穿戴的……一幕幕溫馨的畫麵是什麼時候開始已經變得模糊不清了,爹娘的樣子她努力的回憶著,可是為何恍若在她的眼前充滿霧氣一樣,讓她漸漸濃重地看不清,瞧不清。微微地隻感覺到他們滿臉的慈愛是她現在唯一還清楚的記得,而其他呢?怎麼漸漸地在遠離她而去?
桑雨強忍著那想念的思潮,緊緊地把所有讓她軟弱的回憶強壓在心底。
“都尉府無非是要斬草除根,我與你走便是。”也唯有這樣,她才有可能接近那個嫁禍給爹爹的惡魔。
“你可知與我走,意味著什麼嗎?”隻要出了這個門,那便是一去不複返。葉彤反而被她主動就擒的態度弄得心神惶惶。
“這不是你今天來的目的嗎?”讓她如願以償不好嗎?天底下估計也找不出像她這麼乖乖束手就擒的人了吧?桑雨自嘲地笑出了聲。
隨後收起笑聲,靜靜佇立在床邊,心中劃過絲絲不舍。她不知道自己這樣的做法是否正確,但她知道,隻要離開他,便能還他一片清淨,他的性命也不會因為她的存在而時時要受到脅迫。
對他的不舍,桑雨開始明白自己的心已經為他而沉淪,這更讓她堅定了自己的選擇。
昨夜的相擁,是他留給她最美的回憶,也是她用自己的方式在詮釋著她所在乎的人。即便他是個無心之人,對他的戀她無悔自己的付出與給予。
“跟你走,自然有條件。”她以為真的那麼簡單就能帶她走嗎?桑雨轉身走過她的身邊,撩起她頸間的一絲發縷,微微眯起了眼,神色自若地瞧著她“把解藥留下來,我便與你走。”今天已是第十天,她必須拿到解藥,才能心安地離開這裏。
“死到臨頭了,還想著救他,要是他得救了,你黃泉路上豈不是很孤單?”做一對亡命鴛鴦不好嗎?
“想做一對神仙伴侶不隻是黃泉路上才能做,你可知道隻要我現在大喊,照樣能要回解藥,而黃泉路上的孤魂野鬼便會是你。”桑雨提醒她的話語,順著她的氣息氤氳地縈繞在她的耳邊,讓她不禁顫栗不已。
葉彤慌手慌腳地遠離她,下一刻便從衣袖裏拿出一隻精致的瓶子放在桌上。
桑雨放下落在空中的手,滿足地看了一眼她慌張卻還在故作鎮定的表情,不禁啞然失笑,原來人在性命受到威脅之時,是多麼的脆弱,甚至那麼的懦弱。
她將目光轉移到那瓶盛裝著解藥的瓶子不語,和顏悅色地又將目光落定在葉彤身上好久。
葉彤輕咳了兩聲,拿起桌上的瓶子喝了一口,“這樣總可以了吧?”懷疑她的解藥有毒嗎?她的嘴角隱約劃過滲人的笑。
桑雨走到梳妝台前,理順自己那一頭烏黑的長發。閉上眼,靜靜地感受著自己,閉上眼的世界什麼也看不到,到處充斥著黑暗,這便是她這一生的生活。
第六章5
“出來吧,別捉迷藏了。”一大清早地來別人家裏玩老鷹捉小雞的遊戲,也不先看看主人有沒有答應。滄弦站在自家的院子裏抱怨著,都怪自己把鐵川他們給差遣了出去,要不然也不需要他親自出來陪這群不怕死的小雞玩。
剛剛還藏掩著不見半個人影的院子,此刻一陣騷動之後,齊刷刷地蹦出一群人拿著長槍將他重重包圍在其中。
“頭頭呢?”看了一眼這群來勢洶洶來請安的這幫人,他也懶得一一動手去解決。
他等了良久,也不見有人出來回答他的問題。他搔搔頭,看著這群看似氣勢盛大,卻一個個擺著一副呆若木雞的臭臉,漸漸失去了耐性。
“看來你們是不準備回答了?”滄弦說話間動了動身體,引來他們戒備的防衛。他抬頭雙眼迥然地劃過一道寒氣,緊閉的雙唇往一側微微上揚。他隻是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而已,有必要這麼緊張嗎?
看著這群人,滄弦總覺得哪裏有不對勁的地方。還沒等他們動手,他已收起笑容,出手急如閃電,絲毫不想浪費時間在這裏。
當他落定原處之時,周圍的人一個個應聲放倒了手中的兵器,有一些人已縮成一團,捂肚抱腳捧頭,姿勢各色各樣,張著嘴巴卻個個出不了聲。
滄弦看了一眼正在地上打滾,努力在打掃他家院子的一群人,很滿意地拍了拍手。目光突地落定在一個還沒倒地的人身上,目光刺冷得讓那個驚呆地已經雙腳在打顫的人,下意識地指了指那個讓滄弦慌了一下神的方向,就已經顫栗不穩地跪倒在地上。
“不想永遠躺在這裏,就立馬給我滾。”他還懶得收拾他們的屍體,以免弄髒了自家的院子。
滄弦一刻也沒敢停留,一顆懸著的心已奔向了那個讓他提心吊膽的地方。
“桑雨!”他推門進去,回答他的是一室空寂的開門聲。望著那一張無人的床,他知道見不到她的人影這暗示著什麼,他不敢想象這不好的兆頭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他轉身坐在床沿邊,胸口滿腔的狂怒和蠢動的不安,讓他失去了思考的寧靜,緊緊地握著雙拳,發泄自己的情緒。
桌上一隻精致的瓶子,一張信紙和一個她長年戴在身上的香包引起了他的注意。滄弦拿過那張紙,眼眸深處散著讓人顫栗的寒氣和無法理解的思緒在飄零。
“始末緣起祭蒼月,醉酒清夢弄雨舞,請君忘知。
發盡別淚知吾心,情未了處伴嘲風,脈脈於心。”
漸漸地,滄弦握緊了手,那一張手中的紙已然揉成了碎片。望了望那一隻裝著解藥的瓶子,拿起一旁的香包,有淡淡的芍藥花的香味。
離別,贈之以芍藥,滄弦知道那代表著什麼,可是他的眼中依舊有心碎的悲傷在閃動。
她是自願離開了這裏。
他知道她的離開是為了什麼,可是她可曾拿出時間,哪怕五分鍾,不,一分鍾也好,可有想到過他也有著和她一樣的心。
他在她的心中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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