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在中國藝術研究院(1 / 2)

十年“文革”使黨、國家和人民遭到建國以來最嚴重的挫折和損失。粉碎“四人幫”的全麵勝利從危難中挽救了共產黨、挽救了國家,但“文化大革命”遺留下來的政治、思想、組織和經濟上的混亂還極其嚴重。1978年12月召開的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和全會形成的以鄧小平為核心的第二代中央領導集體承擔起艱巨的使命,實現了偉大的曆史性轉折,開創了中國社會主義事業發展的新時期。

1978年11月1日,應複旦大學校長夏征農之邀,王朝聞到複旦講學。他這次的講話內容主要圍繞美學的學習與研究方法問題,並且還和台下的學生進行了很好的互動,就同學們關心的治學問題發表他的個人意見。王朝聞鼓勵在座的年輕學生既要掃清別人給他們製造的重重阻礙,同時也要發揮自己的聰明才智,把自己頭腦中的一些不利於個人發展的問題清理幹淨。1978年5月11日,《光明日報》以“特約評論員”名義發表了題為《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的文章。這篇文章在當時的社會上引起了巨大的反響,眾說紛紜。王朝聞在會上針對這一社會熱點問題,特別強調“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反對“滿足於讀懂或引用前人或同時代人的研究結果”。在這次講座中,王朝聞對於“專”與“博”也做了極其精彩的論述,他明確指出“深與廣是一種辯證的關係,要深就必須廣,不廣就深不下去。”“要正確地向曆史和異域伸手,讓古往今來的東西為我們所用,特別是對那些成功的,有顯著成就的,在曆史上有一定地位的作家和他們的經驗。”王朝聞還號召同學們“應該研究美學諸學派,從王充到王夫之等中國的文學理論我們都加以研究。”同時,王朝聞也告誡學生們,“對於他們的理解,不能不是以自己的社會實踐為條件的。”

王朝聞的演講不時被台下同學們熱烈的掌聲所打斷。而且,同學們對王朝聞豐富的人生閱曆十分感興趣,津津有味地和台上的這位老人一同分享他的人生經曆。的確,王朝聞的人生是豐富多彩的,但是其中的滋味是外人很難理解的。

1978年8月,《文彙報》用了整整一個版麵的篇幅獨家發表了複旦大學中文係新生盧新華的小說《傷痕》,讓飽受十年“文革”浩劫的無數中國人酣暢淋漓地釋放出埋藏在內心深處長達十年的冤屈、苦悶、壓抑、無奈和眼淚。盧新華自己也曾說,其實真正意義上的《傷痕》不是他寫的,是千千萬萬的中國人用他們在“文革”中遭受的苦難、血淚和生命體驗共同完成的一部作品。王朝聞到複旦講學的時候,全社會都在討論這篇小說。王朝聞雖然是搞文藝評論的,但是曆史的教訓讓他一般不太願意就作品的思想內容發表意見。但是在複旦,他充分肯定了這部極具爭議的小說,也在領導和師生麵前大大方方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場。王朝聞認為,低沉的調子和高昂的調子都可能真實地反映生活。假如不顧它及時地揭示了意義不小的問題,代表了成千上萬群眾講出心裏話這樣重要的特點,偏要說它是一篇壞作品,這未免片麵、偏激。後來,王朝聞寫了一篇《傷痕與〈傷痕〉》,進一步闡明了自己的觀點:這位初學寫作者在許多作者尚未注意到,而他竟敏銳地深入到人們靈魂的領域,抓住“四人幫”法西斯專政在人們心靈上所造成的傷痕,所造成的家庭的社會的悲劇,利用小說的形式加以暴露,激起人民對“四人幫”的憤慨和仇恨,更珍惜今天粉碎“四人幫”以來的現實,從而同心同德為消除“四人幫”在各方麵造成的傷痕,為實現“四化”而共同奮鬥,這就是小說《傷痕》可喜的創造性所在。王朝聞肯定了《傷痕》所表達的對個體生命的關切,肯定其揭露“文革”對當時相當數量青少年靈魂的扭曲所造成的精神內傷的客觀事實。在文章的結尾處,王朝聞特別強調“為了文藝評論的健康成長,一定要避免在它的舊傷痕上又添新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