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兩件特殊的藝術品(1 / 3)

1950年,為了係統地對全體黨員和全國人民進行馬克思列寧主義、毛澤東思想的教育,加強黨的思想理論建設,中共中央決定出版《毛澤東選集》,並專門成立了《毛澤東選集》出版委員會。《毛澤東選集》是毛澤東思想的重要載體,是毛澤東思想的集中展現,是對20世紀中國影響最大的書籍之一。11月,國家出版總署的王子野同誌來信告知王朝聞《毛澤東選集》即將出版發行,編委會負責人田家英希望王朝聞能為選集的封麵做一個浮雕像。王朝聞一聽是要為毛主席做雕像,當即允諾保證完成任務,不辜負黨的期望。但是,他的擔心也隨之而來——畢竟自結婚以來,王朝聞一直忙於學校的行政工作,又抽空完成了兩部論集,這段時間裏,簡平從未看到王朝聞拿起雕塑刀進行雕塑工作。於是她善意地提醒丈夫:“這可是非常嚴肅的政治任務,你現在有十足的把握嗎?要不還是推脫了吧,趁現在還來得及!”王朝聞見妻子一字一頓非常嚴肅地向自己提出警告,為了打消她的顧慮,他微笑著但又極其嚴肅地回答道:“放心吧。我在杭州藝專時可是下過苦工夫練習雕塑基本功的,後來到延安做過好幾個大小不同的毛主席浮雕像和頭像。‘七大’會場,就是延安中央大禮堂外牆鑲嵌的毛主席浮雕像就是我做的。在延安和張家口,我訪問過許多曾經接觸過毛主席或者在毛主席身邊工作過的幹部和戰士,對主席的性格和作風做過多方麵的調查了解。”見簡平還是心存疑惑,王朝聞緊握她的雙手自信地繼續補充道:“這次我要表現出對於毛澤東同誌新的感受和認識。”

看王朝聞如此自信,作為妻子,簡平自然選擇信任自己的丈夫。但是,作品一天沒有完成,她那顆緊張的心就一天不能放下。

要開始雕塑工作了。王朝聞從床下拖出一個塵封已久的舊箱子,從裏麵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個戰爭年代使用過的布書包。畢竟已經放置了一段時間,書包上已滿是灰塵。王朝聞撣掉灰塵,從書包裏掏出一個用舊報紙包裹著的紙包,那報紙早已泛黃。打開來一看,裏麵全是毛澤東主席的相片,大大小小,各不相同。簡平一張接著一張,仔仔細細地翻看起來,發現有許多都是沒有發表過的。王朝聞得意洋洋地對她說,這些照片都是他的好友朱丹同誌當年在東北某報社工作時辛辛苦苦幫他收集起來的。在華北行軍途中,他也從未想過舍棄這些彌足珍貴的寶貝,直至完好無缺地保存到了現在。看著這些來之不易的相片,王朝聞心中五味陳雜。但因為有了這個秘密武器,王朝聞自信滿滿,堅信自己能夠圓滿地完成這次非同尋常的任務。在一番精挑細選之後,王朝聞最終選擇了一張側麵像作為參考。

接下來,王朝聞便開始廢寢忘食地投入到緊張而又忙碌的創作工作中去了。這是一個圓形的側麵頭像浮雕,雖然看上去難度係數不大,但是要將毛主席的氣質特點從半張臉中淋漓盡致地表現出來,王朝聞著實花了不少工夫。在近兩個月的創作過程中,王朝聞連休息日都不曾踏出自己的工作室半步,最終完成了這項艱苦卓絕的任務。

其創作構思的過程,王朝聞在《我為毛澤東塑像》一文中,曾做了具體的描述:

為了表現他的基本性格,我作過反複的思考。確定年紀特征為40年代,這一點觀者不會不同意。難處在於:究竟應當著重表現政治家、軍事家、詩人和思想家這些多側麵的性格特征的哪一個方麵?……我反複比較不同時期不同年紀的毛澤東在麵容上的變化,反複向自己提出:怎樣才能保證表現出麵型結構中帶穩定性的特征?既覺得任何一幅現成的照片,都不完全符合自己心目中關於毛澤東神態的意象,同時又苦於很難通過一件側麵浮雕肖像,使腦中的意象得到比較全麵的概括。在浮雕的構思過程裏,繼續得力於毛澤東同誌的哲學思想……我覺得,作為《毛選》封麵的浮雕像,應當著重表現出在他那多側麵的性格裏,居於主導地位的思想家這一重要特點。於是下了決心,稍稍縮小照片中固有的雙眉之間和眼眉之間的距離,著重表現出一種似在思索而不是觀察外界的眼神。從藝術的概括性的容量來說,一個不直接表現時間過程的浮雕或圓雕,不可能代替一部超空間限製的文字傳記。但觀眾能像讀者那樣,可以由點到麵地聯想到許多間接的存在,使造型的局限性顯示出一定的優越性。這就是說,不論結果如何,構思強調思想家特征的浮雕,必須依靠那些與若有所思的神態密切相關的造型特點,才可能讓觀者在具體的有限中聯想到相對的無限性,例如他那軍事家、政治家和詩人所具有的遠見與卓識、深思與明敏、多謀與善斷、剛毅與平易等有豐富性的性格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