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以後,盧升每日依舊是雞鳴時分起來,開始接受李訓義的訓練。從刀槍棍棒,到弓箭匕首,什麼都要學,但除了馬槊之外,其餘的隻求掌握個中要領,知曉其特點,也不求融會貫通。
這倒是極大的降低了難度,畢竟十八般武器,皆是易學難精的。就拿槊來說,要不是因為有幾年的底子,估計現在盧升了不起也就那揮動幾下而已。
習完武,還要趕二十裏路,前往章華寺跟王崇羽學鬼穀子一派的學問。師傅這邊的要求就高了很多,除出算卜因為沒有天賦可以不學以外,論策、兵法都要完全掌握,精益求精。這可是難倒了盧升,每日博聞強記之餘,還要不停地推演經典戰役的經過。看上去簡單的一個小戰役,一點細微的變化,就能讓在沙盤上的推演形式驟變。好不艱難!
起初的時候,日子很是難熬,盧升甚至多次瀕臨放棄,但每每想到自己承擔著如此大的重任,不能辜負祖父和師傅的期望,咬咬牙也就堅持了下來。
有些人就是這樣,需要旁人耳提麵命才能上路。可能對於這些人來說,要改變他的習慣甚至性格,外界的壓力、期望是能夠起到決定性作用的。
萬事開頭難,待到習慣了這種生活後,時間自然過得飛快,轉眼間就是半年的時間過去了,到了政和六年(公元1116年)的夏天。
這日荊州城格外熱鬧,好看熱鬧的人都彙集到寅賓門既東門的城門內外。皇帝身邊的大紅人,磐固侯朱勔率親兵來到荊州。朱勔主持蘇州奉天局的事務,負責“花石綱”具體事務,與半年前路過江陵府不同,據說他此次來江陵府是奉旨來追查去年年底的“花石綱”被盜一案。不過與半年前相同的是,江陵府大大小小的官員都來到東門外迎接朱勔,場麵甚是壯觀。
升任江陵府防禦使不久的盧誌國麵色陰沉,向身旁的江陵府知府問道:“我就不明白為何又非要我等到城門外迎接他?我等哪個不是有功名在身,累官進爵才做到如今地步,竟比不上那個投機商人出身,隻曉得阿諛奉承的人?”
那知府與盧家私交甚篤,也知曉盧誌國心性,也沒有生氣,勸慰他道:“你可聽說過’平江府(既蘇州)並二浙諸州縣,自通判以上,盡出其門!’這可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一句話就可以決定你我的仕途,這等人哪裏惹得起啊!況且今日荊湖北路裏的安撫使司(帥司)、轉運使司(漕司)、提點刑獄司(憲司)和提舉常平司(倉司)正副長官都來了,你若不來,不就是一巴掌打在他們的臉上麼?所以就是再不情願,你也得來,既然來了,就得把這場戲唱好嘍!萬萬不可捅出什麼婁子來啊!”
說話間,路兩側親衛打著上百米的綢緞屏風走過來,那朱勔的轎子已到城門口了。那轎子由八個壯年抬著,到了一眾官員麵前,那朱勔還沒有現身下轎的意圖。
荊湖北路安撫使張見瑜上前一步,大聲道:“荊湖北路安撫使張某率領下屬恭迎磐固侯,侯爺為國之重事舟車勞頓,不辭辛苦,實乃大宋之福,也是我等的榜樣啊!”
聽完了安撫使的話,朱勔才由侍女攙扶著,踩著下人的背打轎子裏出來,看了眼張見瑜,說道:“不敢當不敢當,安撫使客氣了。本侯今日奉旨前來,隻求速速破了去年的’花石綱’一案,早日回京複命!”話雖然說得好聽,但從他的表情中卻絲毫看不出客氣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