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園,桃花也靜默地開,吐露著芬芳。江上泛著條條波瀾,像多年後立於江頭的人兒失聲痛苦時,縱橫流滿淚。
他迎著風輕笑著對她說:“我要你,引起一場廝殺。要兩敗俱傷……才能……”
呼嘯而過的江風吹走了他幽幽的聲音,卻吹不走他的仇恨。若是當年,誰不願盛世太平,海晏河清。誰不願遇見那人,白頭偕老永不分離。
“啊!——”於睡夢中驚醒,滿頭大汗。伸手看了看,那夢真實的象是虛幻,虛幻的又如似親臨。
夢中的那人似乎還立於自己的跟前,憐憫地看著自己。那個擁有著和自己一樣容貌的男子,自己最愛的人,自己願意用盡生命承載的感情。
耳邊還回蕩著那人的警告:“不要付出真心。”
如此便是,心已在瓊樓玉宇崩塌,血濺城牆的那一刹那不知丟在了哪裏。
晨曦慢慢顯現,清冷的陽光打破了紙窗,射入眼裏。伴隨著一陣東西拍動紙窗的聲音,蘇契跳下了床,走到了窗邊,打開。
“胭脂!”是一隻眉目中一點朱砂紅的信鴿,腿上綁著一捆紙。頭左右轉動,綠豆般的眼睛四處轉悠著。“咕咕——”鳴叫,似乎在提醒人取下它腳上的紙條。
手伸向前,把紅線拉開,取下了那張紙條。胭脂又拍了幾下羽翼,等待著什麼似的。
攤開,放平。
“按筆不動情上心頭,燎原之火焚心吾痛。雕蟲伎倆明知誰有,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願君珍重。——蘇。”
“按…原…計…劃.”輕輕讀出了詩中的暗語,心頭一陣緊張,“我知道了,不會辜負你的。”
轉身拿出了隨身攜帶的煤棒,撕下了衣服腰擺的一角。幾筆幾劃,一個“諾”字赫然顯現。也代表了決心。捆上到信鴿的腿上,象是聽到召喚般的,展翅飛走了,左拐右晃,消失在了小巷裏。
“蘇弟,起得真早啊!若覺得餓,便打理完隨我們下樓吃飯吧!”身後傳來了男子清脆的聲音,一轉身便可以看見那人清淺的笑意蕩漾在嘴角。
何時立於此的?看見胭脂了嗎?若不提起也罷,但若提起可怎麼解釋。
“好呀!蒙承北兄照顧了。”雙手抱拳放於胸前,涼風拂麵也是在那一刹那。
幽靜,無鬧。江南的清晨褪去了夜間的喧囂,也顯得親近可愛起來。窗邊的一張木桌上擺著三四個小菜,一壺小酒,那個白衣公子哥舉著小杯輕抿,淡淡地看著桌對麵打鬧著的兩個人。
“來吧,這。”斜眼察覺到了目光,北憶放下了杯子,向蘇契勾了勾手。突然,發現了一些奇怪的東西似的皺了皺眉頭。
如花的麵貌一如初見,白皙的皮膚透著淡淡的暈紅。然而昨日臉上的淤青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似場夢境。或是何人見了幻影。
雖見到那了一閃而過便恢複平靜的目光,心中不隻為何一陣無奈油然而生,紮根於心底。
“這位公子,也真是好興致啊!對流燈節感興趣,不遠千裏來此地,也是有緣才能遇到啊!來!幹一杯!”那滿身豪氣的吳德高捧起了一碗好酒,準備和蘇契對飲。
“也好,小生在此江南無依無靠。不曾想有你們幾條好汗出手相助,在下也不枉此行了。幹!”那起了桌上的杯子,一飲而下,又重擱置於桌麵。
“不知公子可知‘龍鳳戲珠流彩玉笛’?”北憶端起桌上的小杯,“果真是好酒,江南碧名不虛傳。”
“嗬!原來公子對此也感興趣啊!”指尖觸摸著手中的玉翠杯,反複打量,“各位也曾聽說過那個神話吧!當年盤古開天辟地,揮刀之時,地中濺出了紅色的物質,後來凝結,經過幾億年的風吹雨打化作了一塊通透的白玉。不知為何在億年後,此玉落在了皝族之中,成為了他們的傳世寶物。酷愛音樂的他們把此玉雕琢成了一支玉笛,並在每年的流月節譜曲由族內的長子來演奏。”放下了杯子,端起酒壺,滿上,“這皝族,嗬嗬,便是早年被先皇所迫害而滅亡的皝國。從此玉笛流落消失,譜子也隨著故人而逝。哎…都說誰若找到了那笛子卻找不到那吹笛之人也是無用,相傳曲內隱藏著一個世間都想得到的寶藏呢。”
“蘇公子如此博學多聞,吳某真是感歎啊!怎?對這破笛子也感興趣?”對桌的吳德高眯眼笑著。
“也不是,略有耳聞罷了,何況這事當時不在京都快傳瘋了。”微微白了一眼對桌的吳德高,繼續品酒。
“這也是必然,沉迷於絲竹管弦的皝國也等著家國破亡的那一刻吧!嗬嗬。”北憶嗤笑著,不停地晃動著手中的杯子。
聽到他話的那一刻,蘇契心裏一震,手一下握緊了杯子,本要送入口邊的杯子,停在了半空之中。
不知怎麼了,即便看過了那場廝殺,心卻涼了。本以為心早已麻木,但是不之為何這時心卻隱隱作痛。也許那人,比自己承受了更多的盛世悲涼,心早已麻木不仁。
多年後,卻發現那人看去無堅不摧的心其實早已潰爛,利劍直刺,血膿直流。